也能理解這個好朋友此刻的心情,也是從心裡為他高興。至於這一場事關孫家內鬥的另一個孫恆,他們兩個都是不約而同如有默契地沒有提起。
走到山下,看到那渡海仙舟的時候,沈石便與孫友道別,孫友笑道:“你早去早回,接下來可是大事連連,一直都半年後四正大會這一段時間,可算是咱們修道一途中最緊要的時候之一了。”
沈石點了點頭,道:“我曉得。”說著正準備轉身上船的時候,忽然從前頭那渡海仙舟上急匆匆跑過來一個人,看去像是在仙舟上的一個水手,快步來到兩人身旁。
沈石正疑惑處,卻聽到旁邊孫友呆了幾分訝異,愕然開口道:“許三,你怎麼來了?”
那個名叫許三的男子默不作聲,卻是示意孫友跟著他走到一旁,然後在無人僻靜處一陣低聲話語後,他便又面無表情地走回了那艘高大的渡海仙舟之上。
孫友走了回來,沈石看了他一眼,不由得怔了一下,卻是發現孫友的臉色似乎有幾分凝重與難看,忍不住開口問道:“那人是誰,這是有什麼事嗎?”
孫友猶豫了一下,沉聲道:“許三是我外祖母許家那邊的人,剛才是過來對我說了一個訊息,流雲城那邊那處宅子,就是春泥姑娘所住的地方出事了,像是被猛獸盟的人發現然後被人圍攻。”
沈石身子猛然一震,失聲道:“什麼?”
孫友看他臉色震驚難看,連忙急聲道:“你別急,雖說中間有些危險,不過最後還是我舅舅他們帶人過去救下了,春泥姑娘應無大礙,如今正安置在許家大宅裡。所以你要過去看她的話,就直接去許家吧。”
沈石這才鬆了一口氣,同時心底也隱隱有幾分後怕,當下點了點頭,道:“好,那我這就過去,同時也要當面多謝許家主救命之恩。”
說著便轉身大步向前走去,孫友多少能體會他的心情急切,也就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沈石走出了幾步,忽然身子一頓,過了一會忽然又轉過身來,看著孫友,道:“孫友,剛才那人有沒有說,猛獸盟是如何發現那處宅子的?”
孫友搖了搖頭,道:“並未提及此事。”說著他沉吟片刻,又道,“不過猛獸盟那些人算是流雲城這裡的地頭蛇,對城中情況十分熟悉,說不定是從哪些城狐社鼠之類的地方打聽到的也說不準。”
沈石默然片刻,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對孫友打了個招呼,便自去了。
※※※
流雲城中,許家大宅。
偌大的家宅樓閣層疊,雕飾精美,而隨處可見超過百年時間的一些樓臺亭閣,又像是靜靜訴說著這裡曾經經歷的風雨歲月,透著一絲厚重滄桑。花園小湖點綴其中,又有幾分典雅景色,落葉殘花早被掃淨,整座大宅都透著一絲乾淨齊整的氣息,彷彿有一股勃勃生機,從這宅院裡散發出來。
大宅西苑一處庭院裡,有三間屋子,平日都是安排當做客房,昨夜忙亂之中,卻是有人被安置到了這裡,除了中間靠北的那間沒有人住之外,東廂房西廂房兩處,都有人住了進去。
凌春泥,就是被許家安排住在西廂房這裡的客人。
昨日那一場突如其來的爭鬥,一直持續到夜深時分,算起來當真是去鬼門關上走了一回,雖然到最後凌春泥自己身體上倒是沒受到什麼特別嚴重的傷,但所受驚嚇也是不小。在被許家救下之後,帶回許家大宅並安置到西苑這裡,凌春泥本以為自己會驚惶而徹夜難眠,事實上,在剛剛安置睡下的開始時候,她確實也是輾轉反側,心裡也是格外思念沈石,但是也不知什麼時候,她躺著躺著就這樣睡了過去,進入了夢鄉。
她做夢了,而且不止一個夢,是好多好多複雜艱澀而又模糊含義不清的怪夢,每個夢的時間似乎總是很短,一個夢持續一會便會忽然破滅然後又身陷另外一個夢境,就這樣彷彿無窮盡一般地夢著,在光怪陸離的虛幻中茫然漂浮。
有人說夢如朝露水泡,輕而易舉地破滅便消失無蹤,而凌春泥在一個又一個的夢境裡穿行時,哪怕她偶然想記住些什麼,卻往往發現自己在夢境破滅的時候便會忘掉其中絕大多數的東西。
她只是隱約記得,這許多夢中,噩夢居多,但也有一些讓她歡喜高興的美夢,她所記得的溫暖和唯一還記得的人,是沈石。
後來,她醒了。
醒來已是天亮時分,竟是沉睡了一整夜,凌春泥躺在床榻被褥間,有些許的恍惚與茫然,心想最近這段時日以來,自己不知怎麼似乎總有些貪睡慵懶,或許是因為關在家中太久而倦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