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寬闊地空坪裡,遙望著對面蒼靈渡陡峭的山壁,許久不語。
刺竹輕輕地推了肅淳一下。
肅淳會意,靠近了,問道:“父王,你在想什麼?”
“一年多了,我們被困在這裡,裹足難前,”安王悵然道:“何時何日,才能破得蒼靈渡啊?”
肅淳想了想,說:“父王,前幾日晚上,我夢到蒼靈渡漂過來一朵白蓮,這是瑞兆,我想這個困局很快就會被解開的。”
“一個夢而已。”安王有些不悅地瞥了兒子一眼,說:“不能說明什麼問題。”
“問題是,刺竹那天晚上也做了一個跟我一樣的夢。”肅淳低聲嘟嚷道。
安王寫過頭來,看了刺竹一眼:“夢到了什麼?”
刺竹把夢說了一遍。安王默然地聽完,又轉身朝向江水,良久無語。此刻他心裡,再次激起了驚濤駭浪。夢境為何同時出現在兩個人的夢裡,為何出現的會是蒼靈渡,為何恰恰是一朵白蓮?蓮是聖潔的,也是象徵著和平,而且,對於他來說,就是祉蓮的化身。這個夢,到底寓意著什麼?是否真的跟祉蓮有關係?
肅淳看了刺竹一眼,使個眼色,正要提議回去,忽然聽見安王開口了:“你確信,沐清塵長得很象四娘祉蓮?”
肅淳想了想,肯定地回答:“是的。”
安王默然地望著江水,他的眼前,再次浮現起沐廣馳但是最後刺祉蓮的那一劍……忽然,他臉色鉅變!
沐清塵陣前刺肅淳,出劍凌厲而與人無礙,而十七年前沐廣馳抬手的那一劍,姿勢、力道,還有手法都是如出一轍!
難道祉蓮沒有死?她只是隨劍力落入了水中,並沒有死——
他早該想到,沐廣馳怎麼會親手刺她一劍?以沐廣馳的秉性,對祉蓮是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的。安王記得,當時刺過之後,沐廣馳只有憤怒,而沒有悲切,以沐廣馳對祉蓮的感情,他一定會要下去撈起她的屍身,畢竟,江水湍急。可是,沐廣馳那時只對自己恨然相向,而並沒有去關心水下的祉蓮。那只有一個解釋,就是沐廣馳根本不需要去擔心,因為,水邊自是安排了人救祉蓮!
祉蓮沒有死!那麼,清塵,是她和沐廣馳的兒子?十六歲,年紀正好對得上……
祉蓮,到底還是跟著沐廣馳了,過上了她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她還記得他嗎,記得他是多麼的愛她嗎?十七年的懲罰,對他不珍惜的懲罰,真的夠了。
安王的心裡,登時一緊,然後,一陣絞痛,他深吸一口氣,嘴角卻禁不住輕微地顫抖起來。
祉蓮,十七年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你,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四夫人的位置還空置著,我要讓你回到王府去!我要用餘生,傾心地愛你,只愛你一個人!
我要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不是隻有沐廣馳把你當成唯一……
安王輕輕地閉上了眼睛,鼻子裡,吸進了淡淡的水汽,這一刻,他恍如隔世,也如劫後餘生。他開始相信,這個夢暗示著白蓮迴歸,他似乎,嗅到了祉蓮歸來的氣息,他用十七年的誠意,終於等來了上蒼的一絲垂憐。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允許自己犯錯誤。
安王緩緩地睜開眼睛,望向對岸,在心裡說,沐清塵,我一定要見到你。
“姑父,我有個主意。”刺竹小聲地開口,生怕驚擾了安王的沉思。
安王瞬間從心思裡拔出來,沉聲道:“說。”
“淮王要過生日了,我們向皇上請個旨吧,頒旨祝賀他的生日,再過江以皇上和你的名義,去給淮王送份生日禮物,”刺竹輕聲道:“一來,彰顯皇上的和善大度;二來,看能否以此喚起淮王的兄弟之情;三來,我們可以順帶一路刺探軍情,看看淮王的軍力虛實,探探他們的佈防……總好過這樣傻等著。”
“隋先生雖然回憶著畫出了佈防圖,但是他這一過來,淮王勢必也會調整佈防,為了聖駕回朝,我們務必早做準備,這個主意很好,淮王到現在還不敢稱帝,必然是還有所顧忌,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我們以聖上的名義過去,他應該不會拒絕,而且,交戰不斬來使,跑一趟也很安全。”安王點頭:“去的人,身份不能太低,不然淮王會認為受到輕視,那會適得其反;而且,這個人要能保證完成刺探任務。恩,必須是個內行之人。”
“我願意去。”肅淳請命。
“不行。”安王一口拒絕:“你是世子,萬一淮王翻臉,扣下你做人質,就麻煩了。”
“我去吧。”刺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