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在經過一陣翻湧之後，漸漸成形，那團黑影足有五米多高，像一座小山一樣矗立在防禦塔後，讓近衛方的大樹都有些遜色了。黑影正面像是沸騰的岩漿，冒出一堆密集的令人噁心的泡泡，最後平息下來，顯出一張慘白的臉，讓這團巨大的陰影，顯得像是《千與千尋》的無臉人的變體一般。說是臉，其實也只有一雙像是畫出來的眼睛和一張如同平面的嘴，兩隻眼睛一邊如上弦月，一邊如下弦月，像是半張哭臉和半張笑臉拼接在一起，白色的大嘴一直咧到臉的邊緣。

這便是《夢日記》，讓這名金單馬尾少女為之聞名的能力——淺瀨變臉。

那張陰影生出的慘白的臉，彷彿一隻厲鬼，用半哭半笑的臉沉默地俯視著弗裡皮，讓他不寒而慄。

但弗裡皮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很快恢復常態，從堪比無限軍火庫的迷彩服取出武器，對著變身之後的淺瀨猛烈攻擊。

然而無論是哪種武器的攻擊，都被那團黑洞一般的陰影完全吞沒，淺瀨半哭半笑的臉微微一偏，陰影之伸出數條觸手，頂端化作尖刺與利刃，無聲地攻向弗裡皮。

他扔掉武器，冷哼一聲，貼著地面左右閃動，化作一道軍綠色的幻影。同時抽出了腰間的軍用匕，試圖切下纏向他的觸手。

但影子是切不斷的。

弗裡皮被逼無奈，只好迅閃身退向樹林深處，扭動的觸手一路追去，摧毀了沿途一大片的樹木。可惜他跑得實在太快，陰影到了缺少陽光的樹林深處無法成形，淺瀨只好放棄了追殺。

她在原地緩緩轉過身，那張慘白的大臉湊近了衛昕，把他嚇得臉上一陣抽搐，說不出話來。

“好討厭……果然很難看嗎……”淺瀨的聲音像是從深淵出一樣，帶著回聲。

衛昕過了好久才擠出一句：“說實話，對於女孩子來說是有點……不太好看。”

淺瀨深深地低下頭，把臉埋入陰影，像是蜷縮起來的大黑貓：“真是的，結果忍野君死前看到的就是我這副難看的樣子……”

“不，從他最後說的那句話來看，即使你變成這樣他也沒有任何嫌棄的意思。”衛昕一臉嚴肅地點點頭，“嗯，我想他一定是從你身上看到了勝利的希望，才會在死前露出那樣欣慰的笑容，請相信我。”但事實上陳飛在欣慰笑容之前的那個害怕的表情，比恐怖片裡的鬼臉還嚇人……

淺瀨抬起臉，說：“快到我身上來，阿賴耶，我們要抓緊時間了。”

“什麼？到、到你身上？”衛昕張大了嘴，“是……是說要我騎你嗎？”

淺瀨出一聲充滿空虛感的嘆息，直接衝向了他，衛昕還來不及做出害怕逃跑的反應，就被她完全包裹起來，然後整團黑影一陣蠕動，將衛昕從背部上方擠了出來。

“灑家這輩子也值了……”衛昕喃喃道，剛才在陰影的經歷真是難以言說，難以言說……

“幫我掩護一下。”淺瀨對他說。

衛昕心想您都這麼逆天了，還用得著我掩護嗎？但還是應了一聲，在高處觀察敵情。

淺瀨輕輕低下身子，然後“咻”地一下，貼著地面，像只沒有重量的黑燕一般，敏捷地向前疾衝。她背上的衛昕感覺自己也化成了一片影子，在這種極之下，竟然完全感覺不到空氣的存在，連一絲掠過耳邊的風都沒有。然而不過幾秒，他們便衝到了天災方下路的外塔之下。

幽魂之塔向著淺瀨射出白色的亡魂，但就像剛才一樣，這種攻擊方式也被她陰影化的身體完全吸收，就好像打在了完全意義上的虛空間隙之，一點反應都沒有。

而淺瀨直接將整個陰影化作一張巨嘴，把整座幽魂之塔吞了下去！

衛昕感覺到，籠罩在自己身下那團黑影的防禦塔，很快便像掉進絞肉機裡一樣，被強大的力量攪得粉碎。那種令人恐懼的扭曲力，一定便是淺瀨之前一直在儲存的“破壞因子”。一切破壞行為，既然是生在夢境之，就必然要伴著相關的意識波動，而淺瀨正是將自己所目睹的破壞性畫面背後隱藏著的這些波動提取出來，當作已用。這種聞所未聞的夢境能力，真是讓衛昕歎為觀止！

塔和高地也在十幾秒後被同樣的方法所破，腦殘兒童歡樂多隊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出來進行哪怕一秒鐘的抵抗，淺瀨勢如破竹，繼續破壞著高地上的兵營和其他建築。而她瘋狂的破壞行為，源源不斷地產生著更多的破壞因子，讓她的形體變得更加巨大，也更為恐怖。

衛昕在她背上幾乎是沒什麼事可做了，好整以暇地向遠處觀望著。

然後衛昕看見了藍藍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