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一下,吞了一口口水,愛鳳仰著臉問道:“爺爺,這便是我的想法,你以為呢?”皂衣老者靜靜聽完之後,沉思了半晌,呵笑著道:“鳳兒,我不得不同意你的看法;因為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有更好的理由來解釋它。”說話之時,床上的邵真忽然大聲的呻吟了一下……皂衣老者祖孫倆忙不迭轉眼望去——
但見邵真的身子大大的蠕動了一下,像是要醒過來的樣子。
愛鳳見狀忙不迭走近床邊,蹲下身子,輕輕叫道:“壯士,你醒醒!”
皂衣老者也走近床畔,目注著邵真,微微訝異的道:“受如此重創,竟能這樣快有反應,真太不簡單,太不簡單!”
話聲未完,邵真已哦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皮。
邵真只感四肢一陣刺骨之痛傳來,全身骨架像是拆了開來一樣,疼痛難當,他想翻動一下身子,馬上痛得緊蹙著眉頭,嗯哼不止,他很吃力的撩開沉澀的眼簾,有如千斤重般的,好不容易,他才睜開了眼。
但他覺得眼前一片烏黑,不見一物,連忙閉下眼來,耳中隱隱聽到有人聲,連忙開口道:“請問,這是哪裡?”
愛鳳連忙回道:“這位是我爺爺,我叫侯愛鳳,你是在我們家裡的,你傷勢還沒好,不要亂動。”
邵真睜開眼睛,溜了一下,仍是黑漆漆的,不見一物,蠕了一下唇角,不解的問道:“你,你們在哪裡,在下怎沒見你們?”
奇怪的往皂衣老者望了一眼,愛鳳茫然的道:“我們就在你面前啊。”
“在我面前?”
猛地一震,邵真連忙掙坐起身子,但覺周身如火灼,痛叫一聲,又躺下去,他的心房剎地抽搐起來,他睜大眸子,他甚麼也沒看到——除了黑暗!
“你們騙我!我根本沒有看見你們!”
艱難地吞了一口口水,邵真仍不願相信這是事實,他警惶的喊著:“你們為甚麼要這樣?為甚麼不燃盞燈?”
皂衣老者與侯愛鳳呆愣了一下,吃驚的互望一眼,皂衣老者俯下身子,伸手在邵真睜得斗大的眼前緩緩揮了揮
但邵真一點反應也沒有,兩雙睜得很大很大的像死魚的眼球,如中魔般的瞠視著。
皂衣老者與侯愛鳳倏然一震呆呆的互望著,他們的心底有一個共同的意念:他瞎了!
邵真的心在痙攣著,他明明聽到說話的聲音是在眼前,可是他看不到說話的人,真的看不到!
緩緩的張開嘴,嘴唇在顫抖著,大大的顫抖著,他蒼白的臉冒出瞭如指大的汗珠,他很困難的扯動了一下喉結,嗓子宛如嗆了泥巴一樣沙啞,沙啞裡頭帶著濃深的驚駭和濃深的哭音。
“我……我看不見?我是一個瞎子?我真的看不見!我真的是一個瞎子?”
突然,他發狂般的大喊著:“不!那不是真的!決不是真的!我能看見你們!我怎會看不見你們?我看見了!你們在我眼前對不!我不是瞎子!我有兩隻眼睛!真的!我沒有騙你們!我看見了——黑暗!天啊!”
皂衣老者和侯愛鳳被他突如其來的發瘋舉動,皆是一愣,呆立不知所措……
邵真盡力睜著瞳孔,他想拿起左手,但覺一陣刺痛,立即換上右手,用力的在眼前晃著,晃著,用力的晃著!但他沒有看見,真的沒有!他的神經是剎地收起來!他的意識剎地停止運轉!他的腦中一片空白,不,是一片黑暗!黑暗!他最討厭的黑暗!黑暗!黑暗……
他相信這是一個夢,一個醜劣的噩夢!那不會是真的,決不會是真的!他咬了一下舌尖,咬得很用力!一陣痙痛傳來,噢!他相信了!這不是夢!那是一個千真確的事實,令他呼天搶地的事實——他是一個瞎子!一個盲人!
他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了——即使他不想看的也一樣,他多麼希望他此刻能看到一點點光亮就好,一點點就好,哪怕是火燒屍體的火光!噢!天!
他崩潰了!他接受了一個殘酷的打擊——他被一切光明拋棄了!他從此永遠被黑暗吞沒了!他的前程再也沒有光亮,只有黑暗!黑暗……!
他不是一個鐵人,他只是一個平平凡凡的血肉軀體,他有悲怒,他有喜樂,他甚至比別人來得容易喜怒哀樂,他如何能承受這打擊?他哭了!哭了!真的哭了!這不是懦弱,這是一個凡人的抗議——當他到了絕望無助的地步的抗議,抗議蒼天的不公!抗議命運的作弄!抗議自己的不幸!他可以這樣的,為什麼不能呢?
天下最痛苦的不是失去財富,不是名譽,更不是生命,因為那些有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