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園路很短,只有2700多米。
1860年,太平天國忠王李秀成率軍進攻上海時,同清軍和英法聯軍作戰,上海靜安寺一帶戰火連天。
當時上海道臺在靜安寺北側,開闢了一條很短的軍路,因路頭有座叫“愚園”的園林式花園而得名。
1911年法租界當局繼續築路。
此後,愚園路一帶,數以百計風格各異的高階花園、別墅、里弄相繼而起,眾多達官貴人、社會名流雲集於此,八方風雲湧動於此,演繹成為上海灘上一條不同凡響的傳奇之路。
車子在愚園路“綠波廊”酒樓門口停下,下了車,馮晨這才看清楚開車的司機是一位精幹英俊,渾身透著機靈勁的年輕小夥子,看樣子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
王新衡指著那年輕司機給馮晨介紹道:“沈醉,小兄弟,剛剛加入復興社不久。”
然後王新衡又轉過身對身後的沈醉介紹道:“沈醉,這是你馮大哥,馮晨,青年才俊,在上海社會局高就,吳局長的左膀右臂。”
沈醉果然機靈,忙笑著上前,雙手握著馮晨的手說道:“馮大哥好,經常聽王大哥提起你,說馮大哥豪爽仗義,以後請馮大哥多多關照小弟!”
都是年輕人,馮晨對沈醉的第一印象特別好,看著他就想起自己的弟弟馮午,幾年沒見弟弟馮午了,大概也出落得跟沈醉差不多吧。
想到弟弟,馮晨對沈醉又增添了幾分好感,伸手拍拍沈醉的肩膀道:“沈小弟,大家都是兄弟,不要客氣,客氣多了反而見外。”
說著話,三人相繼走進“綠波廊”酒樓大廳,跑堂的年輕人見客人來了,整張臉笑成了一朵花,大聲吆喝著道:“三位貴客光臨,熱茶伺候啦!”
三人被熱情地讓進餐廳,剛踏進餐廳門,馮晨迎面望見,靠著裡面窗戶旁邊那一桌,坐著幾位文化界的名人,其中作家魯迅的位置正對著餐廳門口,魯迅看到馮晨進來,起身笑著向馮晨招了招手。
馮晨對身邊的王新衡和沉醉說道:“兩位兄弟,稍等一下,那邊一桌有熟悉人,我過去給他們打個招呼就過來。”
馮晨走近那張餐桌一看,坐著的全是自己認識的文藝界名人,除了魯迅、許廣平和不到三歲的兒子這一家三口外,作家沉熙、蔣怡,話劇演員於瑩,詩人林壁,這些人都在。
沉熙這次見到馮晨明顯熱情多了,起身笑著道:“馮先生,接客不如遇客,剛才周先生我們幾個還談起你,今天又是除夕,乾脆我們大家兩桌合一桌,好好熱鬧一下。”
馮晨望了望眾人,見大家似乎都有這個意思,這才說道:“好!我沒意見,只是,我要過去同我那兩位同伴商量一下。”
馮晨轉回來同王新衡、沈醉商量,王新衡道:“也好,這些人我大都認識,今天過除夕,大家在一起熱鬧些,就是不知道沈小弟願意嗎?”
沈醉笑著道:“我聽兩位大哥的。”
其實沈醉也就是十七八歲,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副學生模樣,生性又特別喜歡熱鬧,再加上這些文化界的名人,他早有耳聞,當然樂意同桌吃飯了。
喊來跑堂的,大家換到一張大餐桌上坐下,馮晨開始給王新衡、沈醉介紹著眾人,其實這些人王新衡都認識,王新衡從蘇俄留學回來便創辦《蘇俄評論》,也算半個文化人,眾人裡面他同魯迅、沉熙、蔣怡還算比較熟悉。
菜上來,酒斟滿,沉熙首先端起杯子站起來,說了一段祝酒詞。
“這杯酒,一是為周先生一家三口壓驚,29日遭遇戰事,周先生一家處在火線中,幸有日本友人幫助,在內山書店躲過幾天,今天才被護送到這裡。”
“二是我惶惶五千年之中華版圖,今遭暴日之蹂躪,雖有我十九路軍忠勇將士浴血疆場,無奈國貧民弱,政府腐敗,致我等偏安一隅,苟且偷生,過此除夕!”
“來!大家乾了這一杯!”
沉熙的祝酒詞勾起了大家心中的不快,一杯酒下肚,桌子上的氣氛便顯得異常沉悶。
見酒再次斟滿了,沈醉恭敬的端起酒杯,大聲地說道:“今天在坐的我最小,我敬大家一杯,願我們都能成為,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沈醉引用魯迅的話,起到了調節酒桌上沉悶氣氛的作用,也使得這些文化人,對這個年輕人產生了幾分好感。
幾輪酒下來,大家都略帶些酒意,酒桌上的氣氛才慢慢熱鬧起來。
馮晨之前一直混跡於這些人之中,某些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