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尋真住在錦江川味餐館後院,不敢過分拋頭露面,只能天天在馮晨他們情報組的地下電訊室裡,監聽著各方電臺訊號。
萬默林按照馮晨給他的楊尋真開列出來的單子,很快弄來了幾部電臺,其中,還有一臺最先進的收訊機。
有了這些裝置,楊尋真決定馬上開始投入戰鬥,她要在上海法租界內的這家川味餐館裡,跟日本人戰鬥,在看不見的戰線上同日本人鬥智鬥勇。
第一天,楊尋真只是上線隨便聽聽訊號,隨意地在無線電網路中瀏覽著。
雖然離開祖國還不到一年,可對於上海這裡的電訊訊號,楊尋真就像一個剛到陌生地方的外鄉人,大街小巷隨意地溜達,很快就熟悉了地形。
從發報裝置、電報型別上大體分類,楊尋真發現,上海的地下電臺可分成兩大類:
一類裝置比較差,發出來的聲音乾澀沙啞,但發報機功率非常大,顯然是向遙遠的地方傳送資訊,這一類的電報全是阿拉伯數字密報。
另一類裝置比較好,聲音清亮、手法高超,顯然是經過嚴格的訓練,但發報機功率要小一些,適宜在較小的空間範圍內通訊,這一類電報全是英文字母密報。
楊尋真在美國中央情局接受培訓時,接觸了大量的中、日軍隊的密報,她非常瞭解雙方的密報習慣。
中國軍隊慣用數字密報,而日本軍隊更喜歡使用英文程式碼。
由此,楊尋真判斷,第一類電報應該屬於中國的地下機構,簡單地運用排除法,第二類就屬於日本人了,這樣的大功率訊號源有兩處。
區分開以後,楊尋真決定用全部的精力,來對付日本人的秘密電臺。
楊尋真選擇了日軍駐上海憲兵司令部的電臺來進行偵聽,因為在馮晨的協助下,楊尋真很快把日本駐上海領事館的電臺訊號,同憲兵司令部的訊號區別開了。
對於密碼破譯專家來說,電臺的日變大大增加了偵收的難度,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它會變到什麼頻率上去,也不知道它使用什麼新的呼號。
不過這些難不倒楊尋真,經過長期的訓練,她練就了一身過硬的本領,對電臺報務員的發報手法特徵過耳不忘,這也是楊尋真特有的天賦。
她能聽得出來軍統總部和中統總部,發報的是哪個報務員,不管他們躲到什麼地方,只要一發聲,就會被楊尋真抓住。
她甚至推算出了軍統和中統總部四個報務員的值班表,有時候,某一時刻,某個報務員沒按楊尋真的值班表上的時間出現,楊尋真會默默地說:“又臨時換班!”
除了這些,楊尋真還偵聽到向延安發報的大功率的電臺訊號,這個訊號源也有兩處,楊尋真分析,可能一處是八路軍辦事處,另一個訊號源,應該是秘密的。
楊尋真天生對無線電感興趣,有時候,一整天全待在地下室內不出來,很多次,馮晨讓方曉曼換下楊尋真,可是,她稍微休息一下,又繼續上機。
楊尋真把抄錄下來的電報一一存檔,繼續集中精力對付日本人的電臺,耐心收集素材,尋找對手的破綻,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那虛無飄渺的終極目標。
楊尋真的美國密碼破譯老師威爾遜教授說過:“日本人是天生缺少數學天賦的民族,他們永遠編制不出第一流的密碼。”
同樣,威爾遜教授還說過:“從事諜報工作必須遵循一個基本準則,譯電員和報務員必須是雙人,決不允許同一個人身兼二職,甚至不允許在同一個地方譯報和發報。”
這幾日,不管白天夜晚、吃飯睡覺,楊尋真的大腦裡一刻也沒停止對對手的琢磨。
根據威爾遜教授講授的第一條定義,對小日本的密碼,在戰略上儘可以大膽藐視,充分樹立破解的信心。
根據威爾遜教授的第二條定義,透過從馮晨那裡瞭解的情況,楊尋真分析,日本軍隊上的電臺隨部隊打仗,不可能隨身再帶一個譯電員。
日本軍人的狂妄,再加上諜報工作危機四伏的特徵,決定了這些日本軍人們,不可能隨身攜帶一本密碼本,也就是說,日本憲兵司令部的這部電臺,不需要密本,收報員憑大腦記憶就能編制和譯解密報。
毫無疑問,日軍憲兵司令部使用的是密表加密體制。
有了這個初步的收穫,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複製出日本軍方的密表,這是一項非常艱苦而又細緻的工作。
但完成這一步工作,僅僅是破譯這套密碼的起步,更困難的事情還在後面,那就是找到他們的金鑰。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