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浪沉聲道:“不管他是什麼人,至少他總是個人。只要是人,我便不能眼見他被活活燒死。”他說得斬釘截鐵,絕無猶疑。
說話間他已撕下身上的衣服,在雪地上浸了兩浸。
火窟附近冰雪已溶,那衣服頓時溼了,沈浪便將這件溼了的衣裳,一半披在頭上,一半擰成布棍,不等別人開口,已投身烈焰之中。
沈浪竟然身懷“束溼成棍”的內家絕頂功夫,但見衣棍到處,火舌四裂——但瞬即分而複合,他身影也瞬即消失在火焰之中。
朱七七急得連連跳腳,流淚道;“這人真是個瘋子,竟……竟不顧自己性命,只為了去救王憐花那惡賊手下的一個走狗,他真是……”
金無望冷冷道:“他真是我金無望平生所見,第一條男子漢,大丈夫,金無望今生能得此人為友,當真死亦無憾。”
熊貓兒大聲道:“我熊貓兒至今才算佩服了他。”
李長青、天法大師、連天雲、冷大也不禁全都為之動容。
李長青嘆道:“不想沈浪為人,竟如此俠義。”
金不換冷冷笑道:“這也沒什麼了不起。沈浪這小子,最會做作,他這也不過是做給咱們看的,好教咱們……”
連天雲怒道:“放屁!如此捨生忘死,豈能做假。”
天法大師嘆道:“何者為真?何者為假?他此舉縱是沽名釣譽,但他肯如此不顧性命的去做,也可算難得的了。”
金不換冷笑一聲,道:“他……”
朱七七突然轉身,怒喝道:“你再說一個字,我現在就宰了你。”
金不換果然乖乖閉起了嘴,半個字也不敢說了。對付這種人,朱七七的法子當真比什麼都有效。
李長青嘆道:“但願吉人天相,沈公子莫要……”
熊貓兒大喝道:“嘿!這區區一把火,又怎燒得死沉浪。”
熊貓兒口中雖說得硬,心裡卻還是為沈浪擔心的——此時此刻,又有誰不在為沈浪擔心。
只見火焰越來越大,越來越猛。
但沈浪卻還未出來,甚至連他的聲音都聽不到。
朱七七顫聲道:“莫非他……他……”
熊貓兒道:“你放心,他立刻就出來了。”
朱七七道:“不錯,他立刻就會出來的……立刻……”
於是又過了半晌。
火勢更大,更猛。
朱七七道:“你……你看他……會不會……”
熊貓兒道:“不會。像他這樣的人,怎會身遭不測?”
朱七七道:“不錯……不會的……不會的……”
一陣風吹來,揚來了一股火焰,一股熱氣。
眾人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
朱七七道:“好……好大的火,我們在……在這裡都受不了,他……他……”
熊貓兒道:“我們雖受不了,但他可不同。憑他的本事就算到了十八層地獄,也照樣可以闖得出,我放心得很,哈哈……放心得很。”
他竟放聲大笑起來,但那笑聲之中,可全無半點開心的意思,那笑聲簡直比哭聲還要令人難受。
朱七七亦自笑道:“不錯,他這樣的人,連鬼見了都要害怕……”她雖也在笑,可是眼淚早已不覺流下了面頰。
放眼望去,眼前什麼都看不到了,只有火……火……
沖天的火勢,已將蒼穹燒得血紅。
朱七七道:“他……他……他……”
她再也說不出第二個字來,轉首去瞧熊貓兒。
熊貓兒鐵青著臉,閉緊了嘴,那些安慰別人,也安慰自己的話,他也實難再說得出口來。
金無望雙拳緊握,指甲俱都嵌入肉裡。
朱七七瞧瞧他,瞧瞧熊貓兒,終於大哭起來。
白飛飛更早已泣不成聲。
這樣的大火,若說還有人能活著從裡面出來,有誰相信?沈浪雖強,究竟不是鐵打的金剛呀。
何況,縱是鐵打的金剛,也要被火燒化了。
猛烈的火勢,必難持久。
這山莊孤零零地矗立在山巔,與樹林間還隔著一大片地,後面便是山岩,是以火勢並未連綿。
突聽李長青道:“呀,火小了。”
朱七七嘶聲道:“不錯,火小了……他可以出來了。”
她雖然明知任何人也無法在火焰中逗留這麼久,雖然明知沈浪已無生望,但口中卻決不肯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