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我睡過去,渾身覺得熱,撥出去的都是熱氣,白霧迷濛中一片都是沉重,我感覺到我似乎在發低燒,然後有一個冰涼的手俯在我額頭上,“夕夕,醒醒,吃藥了。”
我艱難的睜開眼,看見是秦之文蹲在我床前,地上放著大包的藥和飲料,我努力的笑笑,“我沒事,就是想睡覺,而且熱,是不是發燒了?”
“你沒事,就是正常的高原反應。”
“那你怎麼沒有事?”
他輕輕笑道,然後給我倒了水,“個人體質不同,你看我身體多好啊,先把藥吃了。”
我靠在他身上,他身上冷冰冰的,好像沒有溫度,我想起拉薩夜晚的寒冷,心中一動,頭疼和昏沉的痛苦,自作自受的悔意一下子就把眼淚逼出來了。
好像那個在德國聖誕夜,闖禍任性的都是我,默默幫我收拾爛攤子的,安慰我的都是秦之文。
“小蚊子,我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好難受……”
我想到宿舍的床,電腦,食堂難吃的飯,顧宗琪的笑容,我乾爸對我吼,江南平原充沛的氧氣和綠色,甚至東華醫院的高壓氧治療中心。
他無奈的笑笑,“是我的錯,沒想這麼多,這是氧袋,你吸吸看,是不是會好一點?”
“小蚊子,我懷念東華醫院的液氧瓶了,吸氣來一定會很爽。”
“要不明天我們就回去吧。”
我無力的搖搖頭,“才不要呢,本來溜出來就夠丟人的了,慘兮兮的被抬回去更丟人,我才不要變成|人家的笑柄。”
“你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說你跟顧宗琪……”
“不要提他,聽到他我煩!”
“好了好了,不提了,現在好點沒?”
“恩,好點了。”
我坐起來,身體輕了好多,抬頭往窗外看去,不遠處的街道都沒入黑幕中,只留下一處處模糊的影子,夜空中飄散厚重低低的雲,澄淨的夜空,月光灑在屋子裡,他坐在窗邊任我靠著,長長的影子斜斜的印在了地面上。
曾經跟他走過的光陰,舊電影一般的在腦海中浮現,一瞬間,我只想,如果可以遠離塵世和喧囂,我會和一個人,走遍天涯海角。
而我想,並且堅定的認為,和希望,那個人是秦之文。
他是我的第二個生命,因為我不在乎,所以會把心酸血淚呈遞在他的面前,讓他幫我承受,那是不同於愛情的親情,而顧宗琪,他是我的生命,他太美好了,純淨到我在他面前,只想做到最好最美的自己。
並且不忍心,讓他承受任何傷痛,只想他永遠快樂。
這就是兩種愛,自私的愛,和無私的愛。
我也是自私的到去這麼愛一個人,黑暗中秦之文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慢慢的,月光黯淡下來,他的影子,模糊了。
我沉沉的睡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高原反應好像消失了一樣,也許是布洛芬的作用,我和秦之文去大昭寺逛逛,然後準備搭車去納木錯。
在傾城的日光中,伸手迎接寺廟的千年古嘆,我抬頭看天,看不完的藍色,大片大片的映照在地面上,透明而深邃,彷彿觸手可及。
大昭寺有莫名的氣息,藏香彌散,好像行走在遠古的時光中,那些斑駁的壁畫,燻黑的牆壁,我好像是一個穿越千年的人類,在詭秘幻滅的城池中夢遊。
秦之文站在我的旁邊,我不去看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心情應該和我一樣。
走到人跡罕至的轉角處,他忽然開口,“夕夕,你知道嗎,曾經有一個遊客在布達拉宮朝拜,遇見一位喇嘛,喇嘛說他是他的前世。”
“然後呢?”
“沒了啊,我在想,在大昭寺裡會不會遇見我的前世今生。”
我笑起來,用手遮住傾瀉而下的日光,“會啊,只要誠心的禱告,世界上的人,會以不同的姿態和你相遇的,你的前世今生,也一樣。”
“喏,就像情侶的緣分一樣,有緣的愛侶,小指上纏著今生的紅線,是前世斬不斷的情緣和未了的心願,只要誠心,一樣會相親相愛。”
“是嗎?”他無所謂的笑笑,“緣分啊,可是要是有緣沒分呢……”
頭頂上忽然一群歸鴉從頭頂上掠過,黑色的羽翼劃過綿長的白雲,寺廟上的風鈴叮叮噹噹的,聲音並不清脆,有些許諳啞。
“沒什麼,我瞎說的。”
我想說些什麼,可是什麼也說不出來,缺氧讓思維變的簡單,連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