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了。
這麼一想,金穗還真覺得翠眉的未來是個麻煩。莊戶人家不肯娶她一個不會種地的女孩,而不種地的人家又看不上她的身份。若黃家是什麼高門大戶,翠眉一個丫鬟憑著主家的臉面還能掙個出身,可黃家不是。
金穗便覺得席氏教歪了翠眉。
多思無益,金穗索性不想了,決定過兩天等翠眉心思平靜些了再來試探著問一下,便在小桌子上和珍眉一起背書。
有個人來督導,珍眉果真背得快些了。金穗又把珍眉今日學過的字從書中找出來,讓珍眉描字。珍眉上了學堂對紙張筆墨的珍貴認識又深刻一份,是以,倒比翠眉逼著她學的時候多用了三分心。
邊監督珍眉,金穗邊思量著,等珍眉描完了字,她低聲道:“珍眉,我這兒有兩把南瓜子,是趙爹爹給爺爺,爺爺前些天兒給我的。你明兒的拿了南瓜子給車上的姐妹們吃,她們肯定會喜歡你!”
趙爹爹和趙小全在逃難時靠著一袋子南瓜子過活,因此生活安定下來,他家菜園子裡種的最多的就是南瓜了,兜裡常常有炒南瓜子。
珍眉有些不解:“姑娘的東西為啥要給她們吃呢?”
金穗捂嘴笑道:“你是個嘴饞的,她們和你差不多大,肯定也嘴饞。你聽我的,就說南瓜子是你攢下來的。”
珍眉一聽金穗在取笑她,不依地鬧了起來。
兩個女孩子歡快的笑聲打擾了翠眉的思緒,她滿臉羞紅,見兩個小傢伙似無所覺,忙收拾了桌子,又伺候金穗洗漱,自歇下不提。
金穗特意以珍眉不在為由,睡了整個下午,到了夜裡反而不困。她睜著眼睛,耳邊是翠眉和珍眉平穩的呼吸聲,還有窗外雪花飄落的簌簌聲,伴隨著如狼哭鬼號的呼嘯北風聲,便覺得時間過得極為緩慢,只讓人心中煩躁。
約摸亥時初,外面傳來打更聲,金穗有些失望。
正當她開始醞釀睡意時,院子裡有人踩著雪“咯吱咯吱”,金穗的心跳猛然加快,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安心地合上雙眼。
黃老爹雙手交叉攏在袖中,他哈哈手,撥出的熱氣迅速在鼻端升騰起霧氣,他的臉籠罩在白霧中若隱若現看不真切。搓搓雙手,黃老爹悄悄夾開門裡的栓子,在堂屋裡脫去外面沾雪的外衣,拂拂頭上的雪花,摸黑磕掉鞋子上的雪,然後他撩開簾子進了金穗的屋裡。
點亮了桌上的油燈,黃老爹舉著燈到炕邊看了兩眼,給金穗掖了掖被子,凝視著金穗消瘦的小臉,小聲嘀咕抱怨道:“這娃兒,咋就吃不胖呢?”
除此一句之外再無他話,他擔心驚著金穗,兀自笑了笑,便吹了燈,又悄悄走出去。
金穗在黃老爹轉頭吹燈的瞬間睜開清亮的雙眸,她看清了黃老爹側臉上的傷,還有青紫的眼睛,便覺得胸口悶悶的,不過黃老爹行動依舊矯健,不見蹣跚,她又好受了很多。
猜著大概是黃老爹在東山和人打過架吧。
翌日早上,翠眉從夢裡醒來,想起夢中皆是那人的臉和身影,揮之不去,她肯定自己病了,無端滴落兩滴淚,染溼了睫毛,指甲在手心裡掐出兩道印子,恨自己沒用。獨自悵然了一會兒,便迅速起身做早飯。
早早地叫醒珍眉,給她帶好飯菜和學習用品,翠眉開始了一天的忙碌,先給黃老爹送早飯,熬藥,洗衣,然後伺候金穗起床吃早飯和吃藥,打掃屋子裡外,和山嵐一起在院子裡剷雪,忙完這些就到中午了。
金穗本來見翠眉恢復正常,不再莫名其妙臉紅而稍感安慰,可之後見翠眉忙得腳不沾地的,頓覺失笑。翠眉才這麼小,就知道透過忙碌來忘掉讓自己煩心的事了,這可沒有人教過她。
下午時分,金穗因放下黃老爹那樁事,不肯再睡覺,要去黃秀才的房裡找些書來看,便讓翠眉去拿鑰匙。翠眉放下手裡的活計,給金穗開門——門鎖掛得高,金穗得踮著腳才能夠得著。
“姑娘,昨兒的提到縣府報紙,我想起來了,老爺在時常常讓人從白水鎮上買些報紙回來,我記得後來給收拾進前面學堂的大書房裡去了,你要覺得書本無趣,想看那個,我讓山嵐給你找出來。”翠眉開了鎖,隨手拿起抹布擦擦桌子板凳,又抖了抖炕上的被子,扭頭對金穗說道。
金穗驚喜不已,笑道:“那太好不過了……”便頓住口,她也不知早先黃秀才是否給她看過報紙。
翠眉數次提到黃秀才不見金穗有多少傷感,反而面露歡喜,她猜度著金穗大概喜歡聽人提她父母,想多記得些父母的事,在沒黃老爹在的時候便肯多提一提,只不說忌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