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將一陣子,兩下里沒個主意,秦四郎滿頭大汗地跑回來,氣還沒喘勻,便問道:“娘啊,老十家的,棟子,都莫吵了,你們爭來爭去,曉得那沒個人樣兒的衛氏嫁去了哪家?”
李十娘等人愣住,秦棟支吾道:“只聽說是嫁了城裡人家,馬上要回海邊去的……不曉得具體是哪家。”
“鬧不鬧的,好歹打聽清楚了呀?”秦四郎總算把氣喘回來了。
秦棟忙道:“正是四伯說的這個理兒,娘,你先帶著娃兒回家去,地裡的活兒還等著做,我先去城裡打聽打聽,大體那婆娘改嫁定是花朝之後……”
“打聽個屁啊!”李十娘氣急地截斷秦棟的話,脫口一句粗話。“直接打到衛家門上,我好好一個兒子給他們毀了,今兒的還要毀我孫子孫女兒不成?憑啥那黑心肝兒的娼蹄子活蹦亂跳,吃香的,喝辣的,她兒子閨女兒卻要活受罪?天下哪兒有這樣的理兒?”
李十娘氣不過,又找不到發洩口,氣得眼淚鼻涕橫流,倆孫子孫女兒抱著她的大腿哭得貓臉似的。
秦四郎皺眉看著他們可憐的樣子,嘆一回氣。道:“老十家的說的也有理兒,且先去衛家問問,總歸是她孃家。做了這許多年親家。”
李十娘止了淚,一時遇到回來的秦十郎又哭述一回,方帶了一行人去了衛家。
“好啦,熱鬧看完了,十伯孃這會兒影子都瞧不見了。快下來吧。”金穗無奈地對牆上兩人笑道。
“那衛氏是個可惡的,十嬸孃也不是個省心的,她倆個做婆媳真真遇著對手了。”小全媳婦拍拍手上塵土,轉身回家去了。
因衛氏已經改嫁,大家都不叫她濤媳婦或者濤嫂子了。
珍眉可惜道:“真想瞧瞧十伯孃是咋著個解決法兒。”
“你莫幸災樂禍了……”金穗一句話未完,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珍眉嚇得一蹦老高。驚恐道:“不會是十伯孃來鬧咱們家吧?”
金穗捂嘴笑了:“你去瞧瞧,說不得十伯孃長了順風耳,回頭找你麻煩來了。”
開了門卻是翠眉。
“翠眉姐姐。你從哪兒來的,咋這時候來了?”金穗忙迎進她,三人坐在院子裡曬太陽,金穗抓了一把剁碎的草喂小雞,小雞來了這許多日子早識得金穗。一見金穗端起木盆,便圍了上來。
金穗笑眼彎彎地看著圍在柵欄裡的小雞。原本小雞是放養的,可小雞淘氣,總會去刨她種下的花種,不得已,金穗只得和珍眉兩人慢慢做了個柵欄把小雞們圍起來。
翠眉四下望了望,院子門掛著的衣裳洗得乾淨,被子褥子攤曬在竹竿上,院子裡打掃得也乾淨,便點點頭道:“那顧大夫實在可惡,纏著老太爺不讓回來,地裡的活兒卻要人做,我聽說了就過來瞧兩眼。老太爺地裡藥堂兩頭忙不過來,一時請不來長工,我商量著,好歹請幾家佃戶來是正經。”
金穗一聽,抖散碎草一股腦扔進柵欄裡,放下木盆,臉上少有的認真,回頭笑道:“難為翠眉姐姐專為這個從城裡跑回來。我是個不中用的,爺爺顧不過來,也只有翠眉姐姐你肯費心了。”
“你還小自然照顧不到……”翠眉溫柔地順著她的發,眉間憂愁,“老太爺、黃家於我有恩,我縱不能事事照管,可種莊稼是我們莊稼戶一年裡的大事兒,全家吃飯指著它呢!這個我再不管,便是我沒良心了……”
“好了,翠眉姐姐,莫說啥恩啊情啊。”金穗搖搖頭,她這兩天也為這個事兒犯愁呢,自二月二之後,黃老爹又去秦十郎家要銀子,得了半吊錢,加上上回的,統共不到一兩銀子。
秦十郎臉拉得老長,黃老爹便知這錢是再不能要了,他臉皮再厚,也不能眼看著秦濤的倆孩子沒了爹孃,要是秦十郎心再狠點,說不得把那倆孩子賣了圖乾淨也不定。
找佃戶的事兒自然不能再央託秦家人了。
偏顧曦鈞古怪脾氣隨著春風醒了,使喚得黃老爹團團轉,理由都是“某某藥材你家孫女兒急著要用的,我這兒沒現成的,你孫女兒的病要等得,你便回去等著吧”。黃老爹沒奈何,一時被他拿住了,脫不開身。
金穗撇了撇嘴角,問道:“翠眉姐姐,那有你啥想法沒?”
“從海邊來的人家是典種不得的,他們要走了,空了好多田地出來,一時半會兒的,還真請不到人。只能去鎮上託鎮長問問,有哪家地少的請了來。”翠眉沉吟著道。
“翠眉姐姐,王老太太家孫子多,聽說她死了,家裡孫子輩和父母也分家了,去王家村問問,我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