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看了幾眼客棧門口掉落的紙燈籠。今天的事,實在太巧了些。
錦屏看金穗雖然有些狼狽,但面色很平靜,她不由地欣慰。
而此刻看似平靜的金穗其實很不平靜,方才在馬蹄下,姚長雍那一踹一推,其實是要保她而捨棄自己,與她撲倒姚長雍都是近乎本能的反應。這讓她心中泛起漣漪,一圈一圈地擴散,她瞥了眼身側的姚長雍,漣漪過後,是隱藏在湖水下面的驚濤駭浪。金穗心中突如其來地升起一抹驚慌。
事發時,已經有人去報案,畢竟引發了騷亂,還差點引起火災。客棧的小二和老闆不住地道歉,前前後後殷勤伺候。
遠處,酒樓窗戶大開,從那個窗戶裡向外看去,客棧門口的情景一覽無餘。
“臨冬哥哥,居然給姚長雍躲過去了!”慕容霑恨聲道,“底下的人到底是怎麼辦事的?明明說好了會萬無一失的!”
“世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計劃,”傅臨冬轉著手中的青花瓷茶盅,低頭輕嗅茶香,聲音十分冷淡,“不過是開胃小菜罷了。明天才會上正餐。”
慕容霑唇角勾起一抹笑,她姿態端莊優雅,這抹笑容卻莫名妖冶,如果面前有鏡子的話,慕容霑恐怕會被自己的笑容嚇到,因為慕容老王妃從未教過她這麼猙獰的笑。
傅臨冬看向對街的情景,緩緩飲下茶水,嚥下,喉結滾動,唇齒留香,看著那些人逐漸走進客棧,他凝起眉,招手喚來隨從:“查一下姚長雍身邊的那位姑娘是誰。”
隨從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吃了一驚,原不覺得,現在才發覺穿青衣救下姚長雍的少年居然與姚長雍並排行走,甚至姚長雍最為信任的侍衛巫秀都排到後面去了。
“是。”隨從立刻躬身應諾,斂起眼底驚訝,聲音沒什麼波瀾地稟告道,“冬爺,姚長雍帶的侍衛不止那些人。方才射箭射掉紙燈籠的人被姚長雍的侍衛抓住了,保護射手的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被抓的。”
傅臨冬放下茶盅,捻了捻眉心,淡聲道:“我曉得了。下去吧。”看來是他低估了姚長雍的敏銳和實力,也好,這一趟北陽之行,他本就打算有收穫。傅臨冬在心底悶哼一聲。
“那不是姚長雍的丫鬟麼?”慕容霑提到姚長雍的名字便不耐煩,她聽說家裡為她定下姚長雍之後,與愛慕的傅臨冬及時私奔,雖說她的私奔導致姚長雍名義受損,但是最後名譽最受損的那個人卻是她。
“不是那個,你再仔細想想,與姚長雍並排行走的那位少年。”傅臨冬眼中興起一抹玩味,姚長雍居然帶個女孩子出門,這說明了什麼?但是姚家那邊,沒有傳出任何姚長雍定親的訊息。傅臨冬嘴角噙著邪笑,腦子裡構出一個絕妙的主意。
自古,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慕容霑經過他的提醒,仔細回憶,面色微微變化:“臨冬哥哥,我想起來了,方才姚長雍為那少年牽馬。可為什麼說那少年是女子呢?我瞧著那女子的動作不像啊!”為人牽馬,這可是馬伕做的事情,說明姚長雍是在討好這人,不是與他同等身份的,便是身份高於他的。
有值得姚長雍放下身段,為其牽馬的人麼?慕容霑冷冷笑了笑,姚長雍自甘下賤,能怪誰呢?
傅臨冬眉一挑,也許是因為今日的茶比較好喝,他心情愉悅,沒有如平常般冷落慕容霑:“方才那女子脫下姚長雍的衣衫為其撲火,而不是自己的衣衫,男子會在危機關頭在意一件衣衫麼?”
慕容霑恍然大悟,她眼中浮起興奮,不是為這個素不相識又被姚長雍藏起來的女子,而是為傅臨冬終於肯回答她的話了。
傅臨冬悄然關上酒樓窗子時,客棧裡,錦屏為姚長雍披上一件外衣。
地上跪著方才在外面行為異常的小攤販,加上一個黑衣弓箭手,一個小乞兒。侍衛們往他們嘴裡塞了幾顆藥,幾人畏畏縮縮地說不出話來,姚長雍銳利的視線緊盯著他們,在他們瑟瑟發抖頂不住壓力時終於開口:“你們為什麼要設連環計殺我?嗯?”
賣茶水的小販張口欲要喊救命,發現喉嚨裡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其他幾人面面相覷,這才意識到,姚長雍根本不給他們開口辯駁的機會,幾人一震,不露半絲恐慌,反而挺直了腰背,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模樣。
姚長雍再次冷笑,朝巫秀示意,巫秀用刀子尖一點一點跟折磨似的挑破黑衣弓箭手的衣服,黑衣弓箭手掙扎,有人摁住他的肩膀,巫秀挑爛了他右腰側的衣裳,露出下腋處的兩條交織的蟠龍紋身。
“果然是他的人,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