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富庶的殫精竭慮,與人鬥。
相對來說,與人鬥比與天鬥更有保障。金穗這幾年打理農莊,見過不少因為天荒而流離失所、粥兒鬻女的事,貧賤能見真情,貧賤亦能見絕情,因人而異罷了。
兩人信口聊了會兒天。太陽昇起來,空氣變得燥熱,曉煙四處找不見金穗,急得站在田埂上雙手攏成個喇叭花狀。大喊:“姑娘!姑娘!”
金穗和珍眉相視一笑,原來曉煙就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珍眉調皮地朝金穗眨眨眼,做出個噓聲的動作。
金穗好笑地蹙眉,也就真不做聲,任由珍眉躡手躡腳地繞到曉煙身後,還沒等拍她肩膀嚇她,曉煙竟驀地轉身扮個鬼臉,倒是嚇了珍眉一跳。
珍眉拍著胸口,被抓個正著沒著惱。反而笑嘻嘻地問:“曉煙姐姐怎麼曉得我在後面?”
曉煙氣得頭頂冒煙。雙手叉腰指指地上的影子:“我耳朵背。眼睛可不瞎!”
珍眉皺皺鼻子,挑挑眉,訕訕地笑了笑。
金穗適時地站起身。笑問道:“是不是來客人了?”
曉煙衝珍眉哼了一聲,明亮的眸子裡帶著寵溺。前些年金穗身邊的丫鬟只有楚王府來的四個和珍眉,而珍眉年紀最小,她們少不得都讓著她,她和珍眉兩個最為活潑,時常打打鬧鬧的。
“是的,姑娘,鳳尾街的張姑娘到了。”曉煙和珍眉擠眉弄眼完,正兒八經地回答金穗的話。
金穗便往回走:“既然張姑娘到了,其他姑娘們也該來了。我們去接人。”
曉煙和珍眉在後面無聲地打鬧,金穗看著地上她們活蹦亂跳的影子,嘴角微勾,目光放得悠遠,看來她跟張家還有點不解之緣。
冀州柴家和張家一樣是做陶瓷的,生意做得很大,所做瓷器遠銷國內外。柴家的瓷器在朝內排到第二位,每年都有貢品送到宮裡,尤其是這幾年甚囂塵上,有超越第一瓷器之家的苗頭。
而張家的瓷器在梁州能排到第一位,但放眼整個大夏,只能勉強進入前十。
因為她的那對鏤空花瓶,張家一時名聲顯赫,若是再多多招賢納士,召集些有靈性的畫師和雕刻師,多做些能稱得上精品甚至絕唱的瓷器,想要一時趕超柴家並取而代之不是不可能。
這取而代之的不僅是在瓷器行業的名聲和排位,還有柴家的銷售渠道,後者才是最重要的,而前者是後者的前提。
她手裡還有幾個新穎瓷器的點子,也許可以派上用場,不過這回,她不會那麼便宜張家就是。
“黃姑娘!”張婉看見金穗似有心事,不等她近前便喚了一聲。
金穗忙斂起神色,笑道:“張姐姐,又是你第一個到。我還真怕今日一個都不來,那我可要在錦官城鬧笑話了。”
“別人的面子我可以不給,你的面子我怎麼敢不給?”張婉攜了她的手,笑眯眯地道,“你剛剛在想什麼呢?我看你笑得跟偷腥的貓兒似的,是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去去去,你何時成了我肚子裡的蛔蟲,我打好主意還是壞主意,你也猜得著?不過,這回你卻是猜錯了,我打的不是壞主意,是好主意呢!”金穗神秘地眨眨眼。
“哦?什麼好主意?”張婉眉一挑。
金穗笑道:“方才在花田裡散步,我忽然想到一個新鮮花樣也許可以用在瓷器上,我正想呢,可巧你就來了。我爺爺明年過五十整壽,正好讓你們家的師傅做了來先收著。就是不知你家師傅得不得閒?”
“得閒得閒,我們家老太爺新聘了幾位畫師,正想著讓他們試試水。要是你有什麼想法,正好派上用場,”張婉捂嘴笑道,“我也可以藉藉你的光。你快說說,到底是什麼花樣,我瞧瞧可行不可行。”
金穗眯眼一笑,提醒道:“這世上,只有人不敢想的,沒有人做不出來的。不管是什麼點子,總有辦法解決技術問題。比如上回的鏤空,套用玉器的鏤空雕琢,稍加變化總能成功。至於瓷器形狀什麼的,其實不過是不入流的些末小技,真正的創新在於胎色和胎質上,這個才是最難的。”
大夏海路商道和陸路商道開放,瓷器的銷路廣,這大大刺激了瓷器的發展。陶瓷的釉彩趨近於近代的完備了,但這不代表釉彩沒有發展空間,反而是越發展空間越大。而胎質上也越來越完善,當然,骨瓷這個種類還是沒發展出來。
張婉聽不進金穗的勸慰之語,反而追問她的新花樣。金穗不知是不是該說她目光短淺,她不喜張家母女的地方就在這兒,一味地希望從她嘴裡套出些有用的花樣,但從來沒提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