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
冬兒深深嗅了嗅,點了點頭,透過氤氳的水汽看不清傅池春的眼睛,他似乎在發呆,又似乎在沉思,又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冬兒低頭,仔細地把第一遍茶水過濾掉。
等冬兒終於沏好第一杯茶時,馬車外傳來人聲,隔著簾子聽得不真,卻能分辯是從後面傳來的。
馬車漸行漸慢,冬兒向傅池春奉上第一杯茶:大掌櫃,我出去瞧瞧。
他聲音裡沒有絲毫意外,似乎早料到一定會發生這種事兒。
傅池春捏著那枚小茶盅,放下鼻子下深深吸了一口香氣,這才氣定神閒道:倒不用你親自去問,遣個小子去問問便使得了。
冬兒道了聲是,明瞭其意,大掌櫃並不打算停下馬車,他撩開車窗簾子,喊道:小林子,去問問後面是怎麼回事兒?莫擾了大掌櫃的清靜。
傅池春嘴角一咧,這小子狐假虎威還真是上癮了。
不大一會兒,叫小林子的小廝奔馬來回話:大掌櫃,是祝葉青祝掌櫃來了,說是才曉得大掌櫃今日啟程回伯京,特意來踐行的,還道,煩請大掌櫃到前面十里亭歇歇腳。
說罷,小林子的表情有些奇怪,他遞給冬兒一物:這是祝掌櫃特意送給大掌櫃的。
冬兒接過來一看,哭笑不得地雙手奉到傅池春面前,竟是一把翠綠的柳枝。
方才瞧見他手裡攥著這個,還當是他淘氣,隨手從哪兒摘的。卻不想,祝掌櫃還有這般心思。
柳,諧音留,友人情人相送,是為表達不捨之意。而祝掌櫃則是想說留步吧。
傅池春少見地微彎唇角:虧他想出這個主意來。罷了,便停一停,聽聽他如何留我。
他們才出城門不遠,歇歇腳這種理由完全不靠譜,如傅池春所言,如果不是這把翠綠柳枝,傅池春根本不會無聊地理會祝葉青的十里亭踐行。
他的身份是大掌櫃,可在姚家,他確確實實又是姚家的女婿,而祝葉青是姚家的奴才,拐著彎,他們也算主奴的關係。
哎,這祝掌櫃還真是一趣人兒。冬兒調侃了一句,回頭對因為看見了傅池春笑容而發愣的小林子道,讓車隊停到前面十里亭前,你去跟祝掌櫃回一聲話。
小林子回過神來:好嘞!
傅池春面前,在外的時候他們叫大掌櫃,在內叫老爺,為了區別傅池春身份的特殊性,他們從來不叫祝葉青二掌櫃,只叫祝掌櫃。
馬車漸止,小林子機靈地放了個下馬凳,冬兒跳下馬車,站在下馬凳旁邊,打起簾子,傅池春這才不緊不慢地出了來,也不用人扶,直接踩著凳子下了馬車。
馬車就在十里亭面前停下,離古舊的長亭十分之近,金穗不知傅池春是否是故意的,因他們在空曠的戶外,聲音比平常大些,她可以清晰地聽到亭里人的交談。
她聽到祝葉青熱絡地和傅池春打招呼,傅池春的聲音仍是淡淡的,祝葉青送上踐行酒,傅池春卻道:我才從南海回來,帶了不少好東西,其中便有那杯中之物。你今兒難得送了一把柳,趕得好,正好讓你嘗一嚐鮮。
祝葉青忙道:是我來給大掌櫃踐行,如何能讓大掌櫃割愛?
不等他說完,傅池春搖搖手,揮手招來一小廝,冬兒伺候拍封泥,倒酒,一氣呵成。
。。。
第211章 失之交臂
這來踐行的人反被出行的人贈酒,祝葉青還是第一回遇到,他些微尷尬,一向盈滿善意笑容的臉表情一頓,被動地接過酒盞,反而不好說話了。
傅池春輕笑了一聲,當先舉杯飲盡。
祝葉青似方反應過來,越發尷尬,這般舉動,好似擔心傅池春在酒中下毒似的。
不過他到底與傅池春打過不少交道,對他沉默寡言而陰沉的性子十分了解,當即扭曲了一下表情,硬生生地笑道:大掌櫃好酒量,葉青佩服。這一杯酒,願大掌櫃一路順風。
傅池春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祝葉青飲乾杯中之物,倒扣杯盞,心裡卻冷笑了一聲,他的徒弟可以在傅池春面前表現得多謙卑,他可以當做那是對師伯的敬畏之意,但他卻不可以,姚家的老太太也不允許他這樣做。
是傅池春自甘下賤,要與他們一幫奴才為伍,如何能怪得他不尊重?
祝葉青心思複雜,一時難以言明,扯了幾句閒話,便指了指站在連年餘前面的黃老爹道:大掌櫃,這位是雙廟村的黃家老太爺,他兒子中過功名,兒媳婦兒還救過我們家雍四爺的性命。
傅池春便轉頭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