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正常,甚至讓濤媳婦在黃秀才的葬禮上幫忙待客,說明黃老爹和黃秀才根本不知秦濤與席氏私下曾有過的勒索交易。
而金穗隔了一年多突然告知黃老爹有這麼回事兒,黃老爹肯不肯信還另論,要找證據卻是不可能了,因著那張紙早被悲憤中的黃秀才撕毀燒得個乾乾淨淨。
況且這事兒是說不清的,只會越描越黑。當初席氏沒揪出秦濤理論正是這個緣故。
秦濤躺久了沒做過運動,渾身的骨頭生了鏽,小腿打晃地坐在黃老爹的下首,聲音虛弱地一一向眾人問好,眼風掃過門檻那裡的金穗時驀然睜大,失態地扶著椅子把手站起,低呼:“席娘子,你咋活過來啦?”眼中似喜似悲,似驚似怒,似悻似懼。
金穗再次顰眉,她肖母,病糊塗的秦濤把她當成席氏無可厚非,可看秦濤這副模樣顯然與席氏有過首尾齷齪,便對夢裡席氏的話又肯定了三分。
她沒忘記自己是孩子,且之前聽說秦濤要出來便模擬過這種情形,忙怯生生地躲進黃老爹懷裡,藉此躲避開秦濤的窺探,以免他再有什麼失態的舉動落在這麼多雪亮的眼裡,讓含恨而亡的席氏無緣無故被潑了盆髒水。
秦五奶奶高聲呵斥道:“濤子你糊塗了,那是你金穗妹妹,哪兒有秀才娘子?”
秦濤不信,挪動著顫巍巍的步子定要上前看個仔細。
小雨滴本來拉著金穗的手,見金穗丟了他跑進黃老爹的懷裡,他也跟著轉身,倏然間看到秦濤恍然如夢的神情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李十娘臉色難看,她這個兒子好賭好**偷偷摸摸她是曉得的,竟不知秦濤竟曾覬覦過席氏的容貌——席氏在逃難時遭過大罪,容色消損得厲害,可在這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戶裡仍算一等一的容貌。
她忙推著秦濤進了屋裡,邊罵秦濤邊歉意地回頭說:“他腦子還不清醒,前兒的還有和尚要來做法事,想是衝撞了啥。大家莫介意。”
秦濤渾身軟骨無力,只得被他娘推著走,嘴裡喃喃唸叨著“席娘子活過來了”之類。
黃老爹眼底泛起一絲狐疑和不虞,沉著眼安撫地拍拍金穗的背,將她的臉埋在自己懷裡,聽花大娘哄了小雨滴,接著讓小雨點為昨日的事兒給金穗道歉,須臾,他便拉著不肯抬頭的金穗向秦五奶奶告辭回家。
黃老爹帶著金穗回家吃了晌飯,下午又和金穗一起走訪村裡人家,尤其是昨天下午幫金穗和珍眉打架的小孩家裡,因金穗穿得厚實,一時也無大礙。
話分兩頭,再說翠眉進城的情形。
《珠黎縣府官報》上宣告得清清楚楚,飛賊的案子是午時三刻開審,趙爹爹、秦四郎一行人拉著馬車進城的時候離開審還早。
雙廟村和鄰近的兩個村子碰頭,隊伍格外龐大,過了護城河,剛要進城門便被攔了下來,守城士兵吆喝著讓所有人下車,檢查了車上的貨物,按牲畜數目收費,每頭牛或驢收兩文錢。
護城河外面有專門看牛車驢車的草棚子,牛車驢車放那裡有人照管還管飼料,得給十五個銅板。幾個村的多數人都帶了點農貨來賣,大家一致決定趕車進城。
趙爹爹肉疼地從腰包裡摸出兩文錢,秦四郎忙數四枚了銅板遞給守城兵,回頭對趙爹爹說道:“趙老哥,你家的牛我付了錢的。”
“那咋行?”趙爹爹動作順溜地摸出錢來,要還給秦四郎。
秦四郎笑道:“我家的藕坐了你一路車才來得了城裡,咋不行了?”
一句話堵得趙爹爹啞口無言,他張張嘴,秦四郎說:“趕緊走吧,我們堵了這多時候,後面排隊的人都要生怨啦。”
趙爹爹這才無話,笑呵呵地讓五六個女孩包括翠眉坐到車上去,其他人都隨了車走。守城衛兵一邊吆喝他們快走,一邊提醒他們牛驢騾子拉了糞便要自己清理乾淨,不許留在路面上。
趙爹爹揚鞭子虛虛抽在牛屁股上,憨憨地笑著答應道:“我車頭置了小籮筐,專來撿糞的!”說罷,趕著牛走了。
守城衛兵一噎,心中暗暗發笑。
這一天正是趕集的好日子,寬闊整潔的街道上人來車往,青石馬路兩旁鋪肆林立,鱗次櫛比,幌幡迎風招展,獵獵作響。每隔百步有一幢潔白的大牌樓,店肆屋簷下的人行道上你熙我攘、摩肩接踵,正道上車輛往來穿梭,每每有車停下總要遭來後面人不耐煩的催促。
這是翠眉第二次來縣府。從車廂前的簾子縫裡望出去,牛車堪堪路過人市路口,她心口撲通一跳——當年她便是在那裡被席氏買走的。憶起當年情形,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