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一喜,這位會做北方菜的廚娘正是她的人,忙恭恭敬敬地笑答:“回歡大奶奶的話,這位廚娘夫家姓賈,人稱呼一聲賈娘子。先頭主家是伯京裡來我們這做官的,不知因著什麼緣故,那主家把家下人等皆賣了,才回的伯京。”
那賈娘子雖做過官家的廚娘,約摸因著舊主犯事之故,十分本分老實。直到聽見金穗說喜歡這道紅燒獅子頭,憨厚的臉上才浮起笑意,忽而漸漸飄散了,眉眼間流露出一絲憂慮。
歡大奶奶見金穗中意這位賈娘子,免不了多問幾句:“賈娘子,你家裡人和你一處麼?”
“回奶奶的話,奴婢家裡丈夫和兩個孩子還在李嬤嬤那裡。”頓了頓,賈娘子倏然跪下道,“要是奶奶家裡缺個護院馬伕之類,還懇請奶奶能試試賈貴,若是賈貴能和奴婢賣在一處,奴婢為奶奶當牛做馬。”
你這身契一簽,不想當牛做馬,也得當牛做馬了。
歡大奶奶心中淡哂,面上一團笑,還未曾開口,李婆子低斥道:“莫在貴人面前胡言亂語,且不說今天不是姚大奶奶買奴僕,即便是,哪有主家還沒要你,你便提了這樣一大堆的要求來的?”
賈娘子肩膀一抽,忙悄悄擦了淚,規規矩矩跪好,心中忐忑難安,再不敢開口置喙。
歡大奶奶笑道:“李嬤嬤,你出門做買賣,多少顧著些人情,賈娘子顧念丈夫兒女是人之常情。”
“歡大奶奶心善,老婆子記下了。”李婆子鬆了口氣,忙蹲身下拜。
歡大奶奶看了一眼金穗,金穗不明所以,歡大奶奶便無奈地嘆了口氣,暗想,任憑這孩子多有主意,不過只得七歲罷了,和府中的二姑娘一般大,哪裡就能看個眉高眼低了?當下起了憐惜之意,笑問金穗:“黃姑娘不是要買護院麼?要是中意這位賈娘子,日後再問李婆子把那賈娘子的一家要過來,也算是齊整的一房。一家人待在一處也齊心。”
金穗早就意動,單看這賈娘子手藝沒得挑,人老實,即便有兩分不合禮之處,卻肯聽上面人的話,說明不是個多事的人。如此種種,這李婆子調/教人的本事可見一斑,倒也不怕那賈貴是個歪心爛肺的。
當下金穗笑道:“李嬤嬤好手段,我看賈娘子就很好,賈娘子的夫婿有李嬤嬤調/教想必也是個能來事兒的。”
這話便是要留下賈娘子了。
李嬤嬤心中歡喜自不必說,賈娘子喜極而泣,不住給金穗磕頭。
金穗示意月嬋將她扶起,這邊事了,已是大半個時辰過去。金穗和歡大奶奶及文太太各自打了賞,四個牙婆歡歡喜喜地領著剩下的丫鬟婆子們魚貫而出。歡大奶奶起身告辭,金穗留客不成,親自送歡大奶奶上轎。
歡大奶奶笑道:“今天留下的人有一半是從李嬤嬤那裡出來的,看來倒是她合了你的眼緣,今後你要買人只管使喚丫鬟子去她那便是,她自會帶了人到府上給你挑。”
歡大奶奶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是把牙婆們介紹給金穗,這個目的算是達到了,她又親自來的,牙婆們不會怠慢金穗。
金穗想起自己早先心裡的惡意揣測,不免有幾分赧然,一樣是送人,姚府和楚王府送人的手段各不相同。這與金穗在襄陽城和錦官城兩地居住的時日長短有關,也與金穗與兩家的關係有關。
金穗鄭重地向歡大奶奶道謝。
歡大奶奶笑看一眼文太太,說道:“我們家老太太說了,要眼看著黃姑娘嫁了如意郎君才算安心呢。”
金穗又是震驚,卻不知怎麼謝才好了,垂首做羞澀狀。歡大奶奶頭回見金穗呆傻的模樣,有趣地輕笑一聲,命人起轎。
歡大奶奶走後,果真留下了四個護院,一一上前來拜見金穗。金穗發愁怎麼安排他們,誰知四人中一小頭目樣的護衛竟說:“老太太交待,奴才們暫且回原住處,晚間有另外四個兄弟來換班。黃姑娘只弄些熱的飯食送與我們便是,住處不必收拾了。”
雖如此說,金穗還是命月嬋取了床褥茶具等日常用物放在門口旁邊的小屋子裡,供幾位護院使用,並讓月嬋記下了他們各人的名字和相貌。
堂上,文太太笑道:“今日之事,我倒是放心了。看來,這姚府是真眷顧你的。”
“先人之蔭罷了。”金穗淡笑,問了幾句出行的事兒,知已是定了日子,不免又傷感一番,問起府中諸事兒,“那老姨太太可怎麼辦呢?”
文家的老姨太太因喜靜,在路上時,常常自己獨處,閒時做些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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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