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天亮,秦四郎家的秦海和秦江上門約黃老爹,山嵐開門讓他們進來:“我們老太爺一大早去老爺墳上栽樹去了,待會兒就回來。”讓翠眉烙餅子給他們吃。
有人家起得早的看黃家門口熱鬧來問有什麼事,山嵐老老實實地說了,其中幾家一聽說是去東山砍柴火,趕忙回家草草吃了早飯,牽了牛車,扛著扁擔就過來了。
等黃老爹回家吃完早飯,本來三個人的砍柴隊伍一下子漲到十幾個人,牽了三輛牛車,在村子口集合。人多正好,安全。
翠眉趕早做了一摞玉米小麥餅,上面摸了蔥花和鹽,還要給黃老爹帶上水壺,黃老爹忙擺了擺手:“我是去幹活兒的,不是去看風景的,帶這多東西做啥?路上遇到人家藉口水喝就是。”
山嵐在一邊央求著要同去:“……老太爺,我有力氣,不用牛車,能挑一擔子回來。”磨了一個早上。
黃老爹正色道:“你莫耍糊塗,今兒的起這早就是為了趕在晚上能回來。要是我今兒的晚上回不來,你要好好守著門戶。”讓山嵐睡到他屋裡去。
山嵐磨不過他,只得留下看家。
黃老爹便帶著秦四郎家的兩兄弟去村口與其他人匯合,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上路。黃老爹要去坐趙小全的牛車,秦海秦江兩兄弟忙拉了他過去坐他家的牛車:“我們兄弟本是約了老黃爺,老黃爺坐了別家的車,回去後孃要說嘴。”
黃老爹心裡冷哼一聲,不甚在意地笑著跳上他家的牛車。
趙小全驚訝地道:“我說你們家咋怪怪的?前兒的夜裡秦四伯非要拉老黃爺坐上席,整晚地灌酒,今兒的你們兄弟倆又拉老黃爺坐你家的車。”黃老爹坐上席,秦四郎是村長就在黃老爹的右手邊。
秦海不慌不忙地看了一眼黃老爹,笑笑道:“老黃爺算是走南闖北的人了,我們面朝黃土背朝天,刨了一輩子土疙瘩,從未去過海邊,正想讓老黃爺給我們講講海長個啥樣。”
趙小全明知他話裡有漏洞,卻只但笑不語,憨憨地抓了抓後腦勺,甩了老牛一鞭子,跟上他們的牛車。
秦海車上只有他兄弟兩個外加一個黃老爹,牛車顛簸與眾人拉開一段距離,秦海討好地朝黃老爹笑:“老黃爺,這幾天兒多謝你照顧我們兄弟。”
黃老爹眸中略沉,面上作笑:“我啥都沒做,當不起你一聲謝。都是鄉里鄉親,有啥事互相照應是應該的。今兒的還要多謝你母親體諒我們家艱難,讓我搭個順風牛車。”一副禮尚往來的樣子。
秦海訕然而笑,黃家的家境他們雖不說一清二楚,但也知曉個大概,只比較黃老爹現在與過去的穿著,就可看出黃家的光景已在走下坡路了,不由一陣唏噓。
此時此刻,秦海看不出黃老爹的情緒,情知是自家做得過分了,和秦江擠眉弄眼半晌,你拉我衣角,我扯你袖管。
黃老爹當做沒看見他們的小動作,邊留心記下好幾年沒走過的路,邊尋思給金穗瞧病的事兒。
秦江凍得鼻頭髮紅,兩隻賊亮賊亮的眼珠子轉了轉,扯扯黃老爹的衣袖笑道:“老黃爺,黃家妹妹的病咋樣了?”
黃老爹有些意外他會問及金穗,想起孫女乖巧聽話的模樣,愁苦的嘴角緩緩勾起抹笑,扭過頭來道:“命撿回來了,比上個月好多了。還要多謝你母親送來的康壽符。”
秦江看著眉眼靈動,平日卻沒有他哥哥愛說話,聞言忙道:“正像老黃爺說的,我們鄉里鄉親,隔壁鄰居的,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又略微皺起眉頭說:“說起來我小叔家的六弟自前兒的得了傷風,到今兒的還躺在床上,不能起身。我娘說老黃爺你見多識廣,特讓我有機會跟你請教下哪家的大夫治傷寒好些。”
他說得彆扭,黃老爹聽著也彆扭,他細看秦海和秦江的臉色,兩人眉眼間確實有抹憂慮和擔心,對秦江的話便信了幾分,看來秦濤傷風的事兒不是作偽,便依著自家的經驗介紹了兩位還不錯的大夫。雖知秦四郎和秦十郎兩家肯定早知曉這兩位大夫,但秦海兩兄弟給的這個順水人情還是要做的。
果然,秦江笑道:“我們家正準備請這兩位大夫給看看,有老黃爺的準話兒,我回去跟娘說說,小嬸小叔請大夫也有幾分把握了。”鼻子裡撥出的白霧將他閃著精光的雙眼藏了起來,眼中露出欣慰和放鬆,和一邊沉默的秦海互換了個眼色。
黃老爹心下大怒,秦家三番兩次試探和懷疑已經惹怒了他,甜棗棒槌輪番來,他硬是忍下了不快,悵然地嘆口氣。
平時沒見秦海兩兄弟與秦濤有多親近,甚至還有些看不上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