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語。
“或者我該慶幸你沒有說‘過客’。”
她心裡還其是這麼想,沒說出來罷了。“你還是對我有所懷疑和不信任,是吧?”
“不要談這個好嗎?”
“好。你想談什麼?可惜我沒法把心剖開給你看。不過如此若能得到你的信任,消除你的疑念,我願意這麼做。”
池瑛嘆一口氣。“關鍵不在這,尋歡。”
“是什麼?告訴我。”
池瑛欲言又止。
她說不出口。
不,不要說吧,反正兩天以後他就要回美國了,一別之後,相隔千里,她是人是仙,或半人半仙,有什麼差別?
“我們太不相同了。”結果她說。
“嗯,我看得出來。你是女人,我是男人。要是我們相同,而我如此愛你,我們其中之一問題大了。”
她噗哧一笑。“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指性別。”
“不管你指的是什麼,瑛,世上沒有兩個嗜好、興趣、性情完全相同的人。有的話,這兩個人絕不能結合,生活在一起,否則非離婚不可。”
“什麼意思?”
“試想想,兩個人一動念,想的是同樣的事,說的是同樣的話,做的老是相同的事情,有何趣味可言?枯燥死了。”
“這麼說,你不贊成‘個性不合而分開’囉?”
“那要看說這句話的人指的是哪一種不合。你看,有人‘因瞭解而分開’,有人‘因誤解而分開’。世上沒有絕對的事。”
“我早上才說過這句話。”她喃喃地說。
“喏,我們找到一個共同點了。繼續合作,我相信我們會在彼此身上發掘出更多相同或相似的地方。”
“那麼,久而久之,豈不是終要因為太多相同、相似處,無聊枯燥至極,因太瞭解而分開?”
“別拿我的石頭砸我們的腳嘛。”
“李醫生,你的主語使用不當。”
“池老師,現在不是上中文課的時候。”
“我不過引用你的分析做結論。”
“我的分析適用於一般‘人’,你、我則不在此範圍內。”
他注視著她,遺憾的是她沒有聽出他的強調。
“尋歡,我要在此謝謝你。”
“謝我什麼?把我們和一般‘人’分門別類?”
她堅決不和他談他口中的“我們”。
“謝謝你為了我哥哥,為了祖安,所做的一切。甚至你來我家以後,我爸爸也開朗了許多。”
“為你哥哥和祖安?祖安告訴你了?”
池瑛想偷偷撒個小謊,套他的“這樣、那樣”,可是她做不到。
“沒有。他不肯透露‘男人的事’。”
“啊,你向他打聽我有沒有在背後說你壞話?”
“我是他姑姑……”
“我是他叔叔。”
“哼,不必謙虛啦。你是他的偶像。”
他大笑。“你呢?”
“我這把年紀,膜拜偶像,太老啦。”
“我對你沒有任何意義,沒有任何影響嗎?”
她靜默片刻。“尋歡,不斷回到走不下去的起點,是沒用的。”
“你揮了棒,卻不起跑,不到壟上去,如何能得分?”
“我揮了什麼棒?”
“你吻了我,讓我吻了你。那是好開始,但因為你的偏執,最後被你自已判到界外去了。”
“你說過我是裁判,”她紅著臉爭辯,“幾時我又成了擊球手了?”
“就我們,總要一起兼幾個補位。”
“你忘了投手方亭了。”
“你說得對極了,我旱忘了她了。有什麼理由我必須記著她?”
她端詳他,他坦然回視。
“你若不是真的清白無辜,就是演技絕佳。”
他苦笑。“你忘了加上冷酷無情。”
她凝視他。“不,”她溫柔地低語,“你不是冷酷無情的人。”
尋歡輕輕吐一口氣。“總算你開始肯定我了。”
“教我苦腦的是,我找不到否定你的理由。”她脫口而出。
他雙眸熠熠生輝。“如果我們不是在大街上,我現在就要吻……”
“別說。”她伸手堵他的嘴。
他就勢握住她的手,輕吻她的指尖和手心。
“暫時權且以此忍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