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是滿臉春風的宣旨太監。
如此盛大的陣勢一路從京城走到冀州,沿路吸引了多少人的眼光就可想而知了。
主帥大帳外士兵站得筆直,宣旨公公下車,整齊地跪成一片。
“聖旨到——”
宣旨的是福公公,一張老臉笑成一朵花,快步迎上去,虛扶了韓煜齊一把。
“不敢,不敢,王爺是大功臣,老奴可不敢受王爺的跪,請王爺平身接旨。”
“謝吾皇恩典。”
“豫親王抗敵有功,朕甚欣慰,念皇弟尚在病間,不宜過勞,特召速速返京,以嘉其功。”
寥寥幾字,便將韓煜齊召回京中,不提前事,各人心中卻亮堂,親王進京,所帶的兵馬不得過百人,他的軍隊自然由別人接手,至於是誰,除了附近的秦將軍還有誰堪當重任?
韓煜齊平靜接過聖旨,謝了恩,既不熱絡,也無任何不滿。“公公遠道而來,請到內小憩。”
福公公也不推辭,笑道,“那公公就叼王爺的光了。”
也許是受過常將軍的約束,士兵裡並無起任何騷亂,自覺地讓出一條道來。
福公公走了幾步,在人頭裡一掃,細長的眼眯成一條線。施玥兒知道她被盯上了,本想藏身在人群后,無論如何也不會有人留意到,誰知道這個老狐狸一雙眼快成火眼金睛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當今皇帝彷彿長了通天眼,連荒蠻之地有哪位王臣都瞭如指掌,甚至還在有人通報有聖旨來了,她第一個反應便是怎麼來得這麼快,來得不早不晚,簡直掐準了她醒來的時間。
正想著,福公公慢吞吞地朝這邊來了,曉得內情的人微微變了臉,公公停下腳步,“喲呵”一聲,“老奴眼拙,這不是睿親王麼,王爺竟跑這裡來了?”
韓成敖懶懶地應了一聲,“福公公人老了,眼力還不錯。”
“我的小祖宗,軍營重地,你怎麼跑來這裡添亂?”
韓成敖挑眉道,“王妃在這裡,我來接她回去有什麼不對?”
旁邊不明根底的人發出一小片倒抽氣聲,周圍氣氛立即起了奇異的化學變化。
福公公眼珠子轉得滴溜溜,仔細瞧了瞧她,倒也識相地不問她為什麼在這裡,“王妃臉色怎麼不太好?”
韓成敖一手自然環上她的腰,她暗暗瞪眼,他只故作視而不見,“公公有心了,王妃不過受了點風寒。”
“王妃病中還出來迎接,真是公公的罪過了。”
福公公是先皇身邊第一紅人,宮人無比對他又敬又怕,連韓煜齊也得對他忌諱三分,可韓成敖卻是一點不怕,“公公知道,就別讓她站在風口裡了。”
公公笑得毫無愧意,“是是,公公此行帶了皇上賜的珍貴藥材,正好讓王妃服用,來人啊,呈上來。”
施玥兒神色微變,忙道,“我無功無勞,怎麼當得起御藥呢?”
“皇上的一番心意,王妃怎麼當不起呢?”見她變色更甚,公公接著圓道,“有皇恩護蔭,王妃定百病全消,福澤延綿。”
“行了,我們收下了就是,你快走吧!”韓成敖接過小太監呈上來的錦盒,趕蒼蠅般揮手,打發公公走。
她淡淡還禮,“那勞煩公公代我謝過皇上。”
“王妃的面子太大,公公可代不起,還是請王妃親自進宮面聖吧。王妃許久不見回宮,太妃們也是天天念著王妃哪。”
韓成敖正要發話,施玥兒扯了扯他的衣角,儘量忽略周圍曖昧的眼光,輕道,“那好,請公公慢走。”
在場人目光全集中在他們身上,雖然聽不到他們說話的內容,但光看公公在她跟前逗留了這麼久就夠惹人猜想的了。
在福誕宮時,福公公對她的好處不少,她總不能表現得太無禮。能在宮中老樹常青的人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對先皇再忠心耿耿又怎樣,福公公要盡忠的是天子,昔日是先皇,如今是當今皇帝。
常將軍上前道,“公公這邊請。”
韓煜齊從她跟前走過,並沒有看她,他的背影很快淹沒在後面跟著的人中,直至看不見。很短的一段路,卻有擦肩成天涯之感。
直到人群聚攏又散去,乞巧看出她臉色不對,以為她身子不適,忙把她攙回去。
韓成敖不敢看她的目光,見她不說話,以為她生氣了,她走了,也不跟上去,他是故意將她的身份昭示眾人的,剛才理直氣壯地宣示主權,現在成了龜縮退守,就差沒割地賠款了。
施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