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雖然沒有被叛軍明著搶掠,但城中物價飆升,柴米油鹽等生活必須的物資,價格更是飆升了七八倍,城中百姓等於是承受著一場變相的搶掠;
而且這場變相的搶掠似乎永遠沒有休止的時候,想想吧,整個湖廣遭受了一回瘋狂的搶掠和破壞,哪裡有商品物資流入長沙城?沒有物資流入,城裡的物價只會繼續飆升上去。
城裡賣兒賣女、餓死街頭的人越來越多,各種搶劫、盜竊、殺人的暴力事件層出不窮,愈演愈烈,使民怨沸騰,怨聲載道。
黃連山熟悉地轉過幾條街,來到吉王府西側玉獅巷湘中武館前,若是以前。湘中武館裡總是人聲喧鬧,滿院都是舞刀弄槍的弟子,以及慕名前來拜訪牛氏兄弟的各路江湖豪客。
但現在,武館大門緊閉,裡面一片悄靜,門前兩株老槐樹落葉積滿了門前的臺階,也無人打掃。
見此情形,黃連山心中不禁一緊,他來的目的是遊說牛氏兄弟做內應的,若是這兄弟倆出了什麼事。他可就白跑一趟了。
呯!呯!呯!黃連山拍了半天門,才有一個老僕前來開門。
一盞茶功夫之後,黃連山好歹在後院見到了牛氏兄弟中的老大牛萬山,勢易時移,老友見面不難免一番唏噓感嘆。
“牛大哥,不是說大西王禁止搶掠,善待長沙百姓嗎,牛大哥門庭何至冷落至斯?”
“善待城中百姓?唉!”牛萬山感慨萬端地答道,“黃老弟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城中大戶被強索資財,乃至家破人亡者不知凡己,為兄這湘中武館也被搬空了,三餐還是靠弟子們接濟著;
普通百姓因物價騰貴。忍飢挨餓,民不聊生,民不聊生啊!如今再繼續讓一群弟子在這兒武槍弄棒的話,指不定惹來什麼禍事呢。為兄早已閉門謝客,若不是黃老弟遠來相訪,為兄還真不會開門呢。對了,這兵荒馬亂的,黃老弟怎麼會往長沙跑呢?”
“牛大哥,小弟我也不瞞你,此來長沙,小弟是有求而來。”
“黃老弟,你我相交多年,肝膽相照,兩肋插刀,有什麼話就請黃老弟直說了吧。”
***
“你到底想幹嘛,就不能跟我說說嗎?”紅娘子滿帶著期盼問道。
秦牧回給她的只是淡然一瞥。
“我算想明白了,你想偷襲長沙。”紅娘子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但臉上卻沒有絲毫自得,反而更加驚詫莫名。
樹林裡,兩千多人正在略作休息,吃些乾糧喝點水,這一路急奔而來,人不離鞍,打著叛軍的旗號連夜從上粟城外掠過,直到天亮時分,才進這林子休息一會兒,每個人看上去都很疲疲,但又帶著一種亢奮的狀態。
“你有病?”秦牧不屑地答一句,三口作兩口地啃著手上的煎餅,吃到一半,不禁想出巧兒這丫頭,不知她在贛州還好嗎。
“你才有病?”紅娘子冷叱。
“長沙城高牆厚,守軍眾多,憑我這點人馬去偷襲長沙?你說你不是有病是什麼?”
“從上粟往南去是萍鄉,走咱們這個方向是去瀏陽,瀏陽過去百里就是長沙,你不是去偷襲長沙,怎麼會走這條路?當我是傻子嗎?”
“呵呵”秦牧笑了,那樣子分明是在說你本來就是傻妞一個。
紅娘子恨極,忍不住便要動手,只是這個傢伙身上總是隱藏著太多讓她欲罷不能的秘密,包括那個還沒弄到手的破筒子,包括他帶這點人馬憑什麼就敢去攻打重兵把守的長沙城。所以她最後遞出的不是鞭子,而是一塊烤肉。
“哪,給你的。”
“本官不吃嗟來之食。”
“你好心沒好報,老孃下次拿來餵狗你也休想沾一口。”
紅娘子張口閉口老孃的,讓秦牧莫名有些反感,你大姑娘一個,自稱什麼老孃,這不是作賤自己嗎?秦牧把煎餅大口嚥下,連多看她一眼也欠奉,徑直起身找蒙軻等人議事去了。
紅娘子火氣難平,將那塊烤肉狠狠扔到了樹叢裡,心裡卻象打翻五味瓶似的,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只是覺得有些難受。
十丈開外的大樹後,刑老七和鬼三跳靠坐在樹幹上,彼此交換了一個眼色,鬼三跳悄聲說道:“我看紅姐有些不對勁哎。”
“你現在才看來,我早就發現不對勁了。”刑老七點點頭。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我雖然不懂,但這詩聽著就有氣勢,紅姐對那些有骨氣的讀書人一向很尊敬,姓秦的行軍打仗有些門道,這詩也會做,對窮苦百姓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