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的動機是何樣,他們所做的一切已然符合周士相的利益,故而就當大用他們,讓他們的才華和本領真正在這個時代舞臺上展現出來。
至於失去了水師之“長”的鄭經是否還能敵住鄭襲,周士相已是不去考慮,只以朝廷名義正式遣使至鄭襲軍中,承認其閩親王封號,並以鄭森生前遺命為據,以朝廷名義斥責鄭經有違人倫,準鄭襲招討之。他相信鄭襲會是個聰明人,鄭襲的部下們也會做出明智的選擇。而鄭經,在“內憂外患”眾叛親離之下,會如何選擇,只要他不是個蠢人,周士相也無意讓國姓的骨血就此消亡。
福州的圍城仍在繼續,周士相的到來並沒有加速城中清軍的死亡,讓他們徹底解脫,而是讓他們更加折磨。
福建本就是貧瘠,十多年的戰亂早讓閩地滿目瘡痍。在太平軍入閩之前,鄭森已經包圍了福州數月,鄭森解圍撤走後,達素固然趁機派兵搜刮錢糧,可是所得也是寥寥無幾。
如今,一座孤城,一座汪洋之中的孤城,早已經沒有了糧食。
福州,已經斷糧半月。
在一眾將領的簇擁之下,周士相來到了壕溝前,他定定的望著這座閩地首府,望著這座從外表看起來彷彿已無人煙的城池。
他的思緒回到了數年前的新會,那時的情形和現在是何等的相像,唯一不同的是,城內多了滿州人。
“不使一人出城,不使粒米入城”,周士相的軍令得到了有效執行,而這意味著福州城內正在發生著令人毛骨聳然的一幕。
“韃子餓極了會做什麼?”
周士相轉過身,看向了蘇納、胡啟立、朱統等將領。
蘇納搶先一步上前,大聲道:“稟大帥,韃子餓極了自然會吃人。”這聲“韃子”叫得是那麼的痛恨,那麼的自然。
“那就讓他們吃吧。”
再次轉過身去時,周士相的目光無比陰森。
城中,清軍的確在吃人。
當糧食吃光之後,最先被清軍宰殺的是貓狗,然後貓狗絕了跡,他們又去尋找老鼠,等老鼠也吃絕之後,清軍開始殺馬。馬吃光了之後,餓極了的清軍和家眷們開始跑到三山上扒下樹皮,尋找所有能下嚥的東西。最後,凡是能下嚥的植被都被清軍吃光了,但他們還是餓,於是餓極了的清軍,開始吃死人。
第一千五十四章 始作俑者,無後
福州城中的漢人百姓早被清軍屠殺乾淨,他們的屍體早已腐爛,清軍餓得再狠,也斷然不會去吃。
他們吃的是那些剛剛餓死的人。
明季以來,守軍以城中百姓、青壯為食之事屢出不窮,明清雙方都有過。
這是一個瘋狂的時代,是漢族有史以來最黑暗的時代,某些方面甚至比當年的五胡亂華、蒙元入侵還要可怕。
吃死人肉活下去,不是清軍一開始的選擇。
一開始,他們選擇突圍。哪怕突圍之後仍是無去處,他們也不想活在噩夢般的城中。
清軍突不出去,正面硬攻,他們突破不了太平軍役使大量人力修建的一條條壕溝。在那些奇怪的崗樓碉堡面前,清軍一個個被裡面的守軍用火銃、用弓箭射殺。那一顆顆從天而降的炮子帶走的不僅僅是血肉之軀,更是清軍最後的勇氣。
正面突不出去,清軍另外想了辦法。
從前攻城的一方都會挖掘壕溝伸至城中,然後趁夜殺出。這一次,清軍卻是自己在地下挖掘地道,想出去。
然而讓清軍絕望和咒罵的是,當他們使盡全力挖掘出的地道成功通至城外,那漆黑的地道口見到光亮時,水卻湧了起來,讓那些急欲求生的清軍被活活溺死在內。
清軍挖的地道不可謂不深,可是太平軍的壕溝挖的比他們還深,並且還引來了河水,將最前面的幾條壕溝變成了水渠。
清軍終於放棄了掙扎,他們認命了。
心死,人卻活著。生理的本能和咕咕叫喚的肚子以及腦海中飢餓感的迫使,讓清軍沒有了選擇。
滿軍也好,漢軍也好,綠營也好,都成了食人魔。
婦孺也好,老少也好,也都隨之瘋狂。
城中滿城的滿州家眷們,並非沒有人性。有的人不願去吃死去的親人,他們選擇自己結束生命。
克徹尼精疲力盡的從外城回到家中時,他看到了自己的阿瑪和額娘已經吊死在了房簷上。他呆立在那,突然瘋了般衝進裡屋,映入眼簾的是妻子赫舍裡骨瘦如柴的屍體。赫舍裡的身邊,是克徹尼的一對兒女,母親臨死前將他們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