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呂斯帶著嘲諷的神氣從蒙梭羅先生手下接過筆來,因為今天不僅在場的全體貴族要簽名,所有應召前來參加這場大典的行會領袖也要跟在國王后面簽名。他們簽在活頁紙上,這些紙要訂在昨晚的各種各樣的簽名簿前面,因為昨晚的簽名簿上是不管任何人,大人物或小人物,貴族或平民,都能把自己的全名簽上去的。這時候,國王對吉茲公爵說:
“內兄,把聯盟的各派力量組成一支精銳的部隊以衛戍我們的首都,我想,這是你的意見吧?現在這支軍隊已經組成,而且組織得很像樣子,因為巴黎市民的天然統帥,就是國王。”
公爵心不在焉地回答:“當然,聖上。”
國王繼續說道:“可是我並沒有忘記我還有一支軍隊要指揮,這支軍隊的指揮權理所當然地要落在王國最傑出的軍事家的肩上。因此,我在這裡指揮神聖聯盟大軍,請你去指揮軍隊吧,內兄。”
公爵問道:“我應在什麼時候動身?”
國王回答:“立刻就走。”
希科在旁邊叫喊:“亨利,亨利!”他很想走過來阻止國王這樣做,但禮儀使他不能在國王高談闊論的時候打斷他。
由於國王沒有聽見他的喊聲,或者聽見了,卻沒有弄明白他的意思,希科手裡拿著一支巨大的羽毛筆,畢恭畢敬地走過來,他開出了一條路,一直走到國王身邊。
他低聲對國王說道:“你這雙料笨蛋,我希望你別再說下去了。”
可是事情已經無可挽回。
國王已經向吉茲公爵宣告了他的任命,並且拿出一張事先簽好名字的委任狀交給他,不顧希科在旁邊運用全部手勢和作出種種鬼臉來表示反對。
吉茲公爵接過委任狀,走了出去。
紅衣主教在大廳的門口等他,馬延公爵在盧佛宮的大門口等待他們倆。
他們馬上飛身上馬,不到十分鐘就出了巴黎城。
剩下的人們也逐漸退場。有些人高呼國王萬歲!另一些人高呼神聖聯盟萬歲!
亨利笑道:“我至少總算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希科喃喃咕咕著說:“啊!對呀,你是一個了不起的數學家,呸!”
國王說道:“怎麼不是?這些混蛋原來喊的是兩種含義相反的口號,現在我已經成功地使這兩種口號喊的是同一回事了。”
王太后過來握了握亨利的手,用義大利語對他說:“很好!”
加斯科尼人說道:“你相信她的話而洋洋得意吧,她正氣得發瘋呢,她的幾個吉茲都差不多被你一下子打下去了。”
國王的幾個寵臣吵吵嚷嚷地跑過來圍住國王大叫大喊:“啊!陛下,陛下,您想到的確是一下高招!”
希科在國王的另一邊耳朵說:“他們以為這樣一說賞金就會像雨水似的落到他們身上了。”
亨利被眾人簇擁著,勝利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在追隨著國王的人們中間,只有希科扮演古代誹謗者的角色,不住嘴地向他的主人怨天怨地。
希科這種堅持不懈地向今天被奉為天神的人提醒他只不過是一個凡人的舉動,使國王甚為驚異,因此他把眾人全部打發走,只留下希科一個人。
亨利回過頭來對加斯科尼人說道:“喂,希科師傅,你知不知道你永遠不滿意,已經到了叫人難以忍受的地步!真見鬼!我並不要求你阿諛奉承,我只要求你做事合乎情理。”
希科說道:“你說得對,亨利,因為你最需要的是通情達理。”
“你起碼得承認這一著幹得不錯吧?”
“這恰恰是我所不能同意的。”
“啊!你嫉妒了,法蘭西國王先生!”
“我嫉妒?一點也不!要嫉妒我也要挑選值得我嫉妒的事。”
“真行!你這位吹毛求疵先生!
“嘻!你的自尊心多強!”
“請問,我到底是不是聯盟的國王?”
“當然是,這是無可爭辯的,你是,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你不是法蘭西的國王。”
“那麼誰是法蘭西的國王呢?”
“除了你以外人人都是,亨利。首先,你弟弟就是。”
“我的弟弟!你指哪一個弟弟?”
“當然是指安茹先生了。”
“就是被我軟禁起來的那個嗎?”
“是的,因為他雖然是階下囚,可是他是加過冕的,而你卻沒有。”
“誰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