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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他沒有回答。

沙加,說點什麼吧。

你放心,殉情不適合我。

穆走到他近前。

你應該去天蠍宮,米羅的悲傷連月亮女神都不忍再看下去了。

能哭出來,是好事。

那你呢?他忽然瞪著他,瞪著那張平靜的漂亮的臉。你為什麼流淚?你同情他嗎?看著他這樣死去你同情他嗎!

沙加!穆按住了他的肩膀。

眼睛一陣刺痛,又是溫溼的感覺在臉上滑動。

穆俯身輕輕抱住了他,把他的頭擱在他自己的肩上。

說我不曾恨過他,那是騙人的。他殺了我師父,我本來應該親手報仇的。可是十三年前我沒有選擇這樣做。我說過,我的愛與恨已經留在了帕米爾。我不恨他,也不會同情他。我想我也許是認同他的吧,認同他那種勇氣和魄力,羨慕他……可以做到我和師父做不到的事……

撒加,很象是帕米爾高原上的一種鷹,用自己的翅膀去衝擊蒼空,用自己的生命去賭注命運!即使……註定失敗……

穆的聲音很輕很溫和,在沙加心裡輕輕留下陣陣漣漪,像是春天的山泉破開悲傷的寒冬之上那層堅冰,讓心底的眼淚默默傾瀉。聖潔廣闊的雪域高原,也許真的可以化解人心中最深沉的愛與恨吧。

兩天後,穆主持了所有戰死的黃金聖鬥士的葬禮。沙加拒絕了任何人的幫忙,一個人為撒加的遺體做了全部的準備工作。

那情形讓所有的人想起來都毛骨悚然。

一向沉默寡言的處女座的沙加,那一整天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他用清水細心地擦拭掉撒加身上的血跡,替他洗臉,耐心地將他青藍色的長髮整理得光潔整齊一絲不亂,再用裹屍布仔細地將屍體裹好。他乾地既耐心又仔細,絲毫不理會周遭的情況,就象是完全沉浸在了只有兩個人的世界中,平靜地可怕。

別這樣,沙加。米羅受不了了。

他充耳不聞。

別這樣!你不要再這樣了!

他仍然只管做自己的事。

求求你,別這樣,沙加……

米羅終於崩潰似地跪倒在地,藍色的長髮完全遮住了他的臉孔,只有肩膀在劇烈地抽動。所有的人都知道為什麼。米羅和沙加一樣,失去的不僅僅是同伴。只不過,沙加的悲傷是內斂的,米羅是外放的。

那是沙加第一次看到米羅哭成這樣。那個總是爽朗地笑著爽朗地面對一切彷彿地中海的陽光一樣燦爛的青年,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哭得那樣毫無形象肝腸寸斷。

沙加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處女星座的黃金聖鬥士沙加,從葬禮的那一天過後,就再也沒有睜開過他那雙湖藍色的眼睛。

從前在印度,他閉上眼睛,是不忍見天下蒼生的苦難。如今,他不想見到沒有了所愛之後蒼涼的世界。

聖域的人們,此後每每在清晨在黃昏,看到那個淺金色的身影穿行在伯羅奔尼撒半島的每一座山峰上,不徐不急,平靜而行。只是彷彿在尋找,尋找著什麼再也找不到的東西。

他總覺得自己一下子就變得不再完整了。有什麼東西失去了,非常重要的身體的一半靈魂的一半,遺失在荒漠的世界中,讓他感到孤寂感到失落。他需要找回來。

所以他尋找著,即使心裡明明知道自己失去的是在這個世上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的了。可是什麼也不做的話,只會讓心裡的空洞越來越大。

夜闌人靜時他總是會對著處女宮的長夜失眠。這宮裡的每一寸空間都彷彿還留著他的氣息留著他的溫度留著他的聲音,讓他對著任何一塊磚石任何一件物品都能夠清清楚楚地回想起他的影子,即使閉著眼睛還是那麼清晰那麼鮮明那麼歷歷在目。他微笑,他憂鬱,他感傷,在他身邊的自己也在微笑,也在思索,也在嘆息。那個影象中的他和他都是幸福的。無論是十幾年前,還是幾天之前,他們都是幸福的。都是。

這種時候他就會對著雙子宮的方向或者教皇廳的方向發呆。心裡也許隱隱期盼著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就會在夜幕中突然出現了,像以前一樣把他緊緊摟在懷裡。可又總是會自己戳破這個幻想,告訴自己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夢。

有一次,他終於走到了雙子宮。

他慢慢地度進去,聽著自己的腳步聲迴盪在空洞寂靜的廣大宮殿中,格外響亮。

當他在黑暗中看到那件熟悉的聖衣閃著冰冷的金色光輝時,他撫摩著,止不住淚流滿面。

然後白天,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