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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部分

“我,什麼都沒做錯……”

血泊中落魄狼狽的男人喃喃自語,不再稱呼自己本王,而是極其平常的自稱,好像又回到多年前尚未封王、與師父和母親在雪月劍莊沉浸逍遙中的日子。

一念生,一年死,一念執迷不悟,一念萬事蹉跎。

可是,真的沒做錯嗎?

若是沒錯,為何眼前冷然舉劍的女人雙目悲絕,滔天怒火恨不得將自己湮沒焚燒?她是赫連靖鴻的女人,是他的仇人,傷她,害她。理所當然。

雖然他知道,許許多多冤死於手下的人都是無辜的,他們也沒有錯。

是是非非,錯錯對對,到死也理不清。

“到最後……還是你贏了——這盤天下棋局……”

那雙眼沒了戾氣與陰鷙,探尋一般看向藍沐冉漆黑瞳仁,似是在求死,求一解脫。

緊抿的唇線沒有絲毫鬆動。

“成王敗寇。你輸了。”微弱卻堅定冷然的聲音字字如刀,寒徹心肺。赫連靖鴻垂下眉眼,一手護在站立不穩的藍沐冉身前,一手握緊血汙小手,順著她的動向調整方位,直直懸於平躺的南肅身上。

迅速完結一切,然後帶她走。離開會讓她喪失理智的地方,能做的,只有這些。

或是力量不足,或是心意未決,寒光森然的劍鋒久懸而不落,眾人屏住呼吸凝神等待時。驀地一聲尖銳嘶吼沖天而起。

“殺!殺了他!殺了他啊!”雕滿憐憫悲哀的視線投向不遠處跌坐在地的豔麗衣衫上,是肖王妃,肖子亭。與藍沐冉相比肖子亭對南肅的恨意是高是低沒人知曉,但此刻,顯然是這位被強迫承歡多年的去勢男人表現更加激烈:“鬼公子,殺了他,殺了他!你不是要報仇嗎?還等什麼!快殺了他啊!”

被呼喚的人沒有回話,較之涼城城主更加淡漠的目光一掃而過。瞬間攫住肖子亭心魂——冰封之恨,凝集之恨,沁骨之恨。鬼公子藍沐冉的恨意與殺意不遜於任何人,赤裸而毫無遮掩,她只是在等待。等待蓄積最大仇恨與力度那一瞬。

肖子亭不再嘶吼,慘笑著匍匐在地。口中仍兀自嘟囔著什麼。

“他瘋了。”林清臣扶著南烈輕嘆。

瘋了,瘋了好。瘋了就不用再捲入這亂世紛爭,不用勞心傷神於恩怨愛恨。抬眼看向奄奄一息的清緋,再看向幾乎不認識的藍沐冉,最後目光落在同父異母的兄長面上,他們,都是沒有瘋、無法從巨痛與仇恨中抽身逃離的人。

“沐冉……”幾不可聞的憐惜呼喚隨風飄散。

劍柄提高數寸,赫連靖鴻感覺出手中的小手緩緩移動著位置,便也隨著那力道微微挪動。

“赫連靖鴻,”恍惚失心的小女人忽而開口,劍,瞬息落下,濺起血霧如花,“這就是我。”

不遜於他的殘忍,冷漠,與素綺月的溫柔善良相去甚遠,沒有花容月貌驚世容顏,沒有滿腹經綸才華橫溢,沒有體貼賢惠知書達理,藍沐冉只是個藏住陰暗冷厲一面的虛偽者。

這樣的藍沐冉,他還願意要嗎?

如果南肅死在手下,那麼她只是個殺人犯罷了,可惜南肅沒有死,她沒有如眾人料想那般了結三皇子惡貫滿盈的後半生,而是更加狠毒陰損——哀鳴未起,南肅麻木仰臥,神色蒼茫。那一劍確實傷了他,卻不是最致命的心口,而是男人的證明。

這便是鬼公子的復仇,一劍斬斷南肅命根,看血流不止浸足而過。

“我不會讓你死。”鬆開手,刀柄穩穩落入赫連靖鴻掌中,藍沐冉低下視線淺笑,“你不是要讓赫連靖鴻生不如死嗎?害死素夫人,殺了蕭姐姐,你最喜歡的就是看人痛不欲生吧?那我就送你同樣禮物——作為這盤天下棋局的勝者。”

決絕淺笑有若鬼魅,誰也看不出白衣染血的懲罰者就是藍沐冉,那個給子虛宮給涼城帶來無邊歡笑的白衣少年。掌心輕覆於冷然眉眼之上,赫連靖鴻把瘦弱身軀攬進懷裡默然長立,而藍沐冉的聲音依舊淡淡迴響。

“廢了武功丟入勾欄妓院,任由曾被你去勢或者蹂躪的男人折辱報復,三皇子殿下,這,就是你的結局。”

以牙還牙,以血換血,赫連靖鴻只是廢了南肅的肉體作為回報,而她不同,她從不是什麼聖人賢者也不是良善之人,摧毀人心這種惡毒的事情就由她來做吧。

哪怕赫連靖鴻會因此嫌惡,會放手遠離。

可怕的人,可怕的復仇方式,當所有人眼前呈現鬼公子送上的視覺盛宴時,厭惡,鄙夷,恐懼,嫌棄……各種缺乏善意的目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