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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性把頭上披的衣服拿下來,說,行,那就談吧,我也陪你挨一會兒澆。

碾子說,不是在這,我澆著行,你可別澆。咱上個別的地方,你說上哪?

草花說,不用,就這吧,澆澆挺好,涼快。說吧,談什麼?

碾子看看四周,天是暮色將臨的時候,濛濛細雨中,各家的房子依稀可辨,村街上一個人也沒有。碾子說,這……這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啊。

草花笑了,說,這不是挺好嗎?多安靜啊。又不是開會,還得上隊部?你不說我可走了啊。

碾子只好說,那個,我想問問,你去省城,見到姓楚那小子,啊不是,你看我又說走嘴了,你見到小楚了?

草花臉上的笑容沒了,她說,碾子,你要是想問這個,我不跟你談,這跟你沒關係,我走了。

碾子忙攔住她,說,不是不是,我是說,這回人家也考上大學了,你也安下心來吧,咱們再好好處,從頭開始,我要是對你有半個不好,你打、你罵、你殺了我,都行。咋樣?

草花這時候頭上也溼了,雨水順著辮子往下流著。她想,自己和楚一凡好了一回,身上的血好像都已經燒盡了,對結婚這個事,她現在壓根都不再想了。怎麼可能呢?身體裡那只有楚一凡能夠點著的火種,已經成了灰了,別人怎麼可能再點呢?何況是這個碾子,就算有火種,他也點不著啊,這是個讓她厭煩的男人,她就算一輩子不嫁人,也不可能是他啊。

她現在每天除了帶李林,最願意做的事就是每天晚上睡覺前,趴在被窩裡,把楚一凡寫給她的那些情書拿出來,就著小燈,讀。不是全讀,她每天只讀一張,一個字一個字地,細細地讀。那些用不同大小、不同材料的紙寫成的情書,對草花來說,就像一場饕餮的盛宴,她要吃上一輩子的,心裡哪裡還有別人的地方?可是今天這個事,也趕到這了,那麼,就是今天吧,對碾子這個人,不說些狠話,以後還是麻煩。草花這麼想著,就一臉正色地看著碾子,她覺著碾子站得離她有點近,就往後退了一步,說,碾子,我今天是最後一回跟你明明白白地說,我,林草花,不可能跟你關貴生結婚,半點可能都沒有,一丁點可能都沒有。不是說你人不好,是不合適。你快點死了這份心,好好找個別的姑娘,咱就還是朋友。你要是非鑽牛角尖,我也沒辦法。就像你說的那樣,咱們同學一回,又一個屯裡住著,我不想看你這樣,所以這麼勸你。既然你今天說了狠話,我也就說句狠話,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能跟你結婚。

除了沙沙的雨聲和一兩聲狗吠,村子裡安靜極了。碾子像捱了槍一樣愣著,說不出任何話。草花的這番話把他的念想攔腰斬斷,很徹底,沒留一點光亮。這樣的話雖然以前草花也說過,可今天聽來,碾子感覺到了,是真的,絕對是真的了。他現在能做的,只剩一條路,那就是憑力氣,把草花抱住,把她身上的衣服撕光,然後狠狠地進入她,佔了她的身子,那樣,他身上的火就會熄滅,不管娶不娶得到她,她都是他的女人了,這輩子也夠了。這就是碾子唯一能做的了。

可是,他敢嗎?敢嗎?

面前的草花,臉上掛著細細的雨珠,眼睛在暮色中閃動著亮光,楚楚動人。碾子雖念過公社的中學,但根本不知道“楚楚動人”這個詞,他也不會用別的詞來形容草花,他只會在心裡喊著,她咋這麼好看呢?咋這麼好看呢?這麼好看的女人,我咋得不到呢?我真笨啊,咋還不敢動手?她爹都認可了,有啥不敢的?動吧?動吧?

儘管是暮色裡,草花也看到了,碾子的臉是扭歪的,他眼裡充著血,嘴角繃著,牙關緊咬著,像個瘋人。

草花又往後退了一步說,碾子,回家吧。勸你的話,好好想想。別動別的念頭,你也瞭解我,我也是個啥都幹得出來的人。我一點都不怕死,我死過兩回了。

碾子手心都攥出了汗,到底是忍住了自己,他把頭抬起來,讓雨水澆了一會兒發熱的臉,然後轉回身,走了,走路的樣子,還是像個瘋人,腳下一深一淺的。

草花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她不怕碾子,但也擔心他做傻事,她早看好了房山牆上靠著的一根舊扁擔,就在她身後,她剛才往後退了兩步,就是為能夠到那扁擔。碾子要是來硬的,她就跟他拼命。

這個身子,沒有給了楚一凡,那就給自己留著吧,誰也拿不去了。草花想。

從那個雨天以後,碾子就再沒纏過草花。人也變了,見誰都陰沉著臉,不說話。村裡人見了他都繞著走。

至於彩禮的事,草花跟父親長談了一次,草花爸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