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抽屜裡摸出兩片阿司匹林往嘴裡送，被辜鴻澤一把奪過。

“不許亂吃藥！跟我去看醫生吧。”這樣頻繁的睡著，更像是暈厥。

“不……”他下意識地拒絕，眼前浮現起一片腥紅，好像還可以聞到空氣中淡淡的鐵鏽味。胃裡一抽一抽的，還沒有消化完的食物翻上來朝喉管裡湧去。他捂住嘴，“我想吐。”三個字模糊不清，從指間擠出。

難受的感覺依然存在，只是乾嘔，吐不出任何東西。鏡子裡蒼白得不似人臉的面孔，是自己的？還是幻覺？

“跟我去看醫生吧，這樣不行的。”辜鴻澤勸他。

“回家，”唐蕭雙手撐在水池邊上，接了點水往自己臉上撲去。除了頭痛，眼睛前好像也看不清東西了。“我想回家，現在就回。”

“好吧，我們回家。”辜鴻澤的語氣如同在勸倔強的孩子。

“你這到底是怎麼了？”辜鴻澤長長嘆了一口氣。

他很擔心唐蕭的狀況。以前他有過這樣嗎？這九年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落下的奇怪病症？

靜靜地躺在他身邊，握住他的手，唐蕭覺得好了一點。想說點兒什麼，驀地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又做那個夢了？夢見了什麼？”

醒來的時候，辜鴻澤緊緊握著他的手，很痛，但也很真實。

“夢見有人求我，拽住我的腿求我饒他一命。我的手控制不住地扣動了扳機，然後眼前一片鮮豔的血紅色，很噁心，又吐不出來，看見周圍全是血有一點莫名的興奮。澤，這樣……是不是很變態？”

“你只是無意識的在夢中而已，不會真的這麼做。別亂想，你會好好的。”

“但我已經殺過很多人了，”他輕聲道，那彷彿刻意傳達著不在乎的語調讓辜鴻澤心疼。“而且那夢很真實，非常真實，我記得那把槍在手裡的感覺，血濺到手上很燙也很溫暖。只是記不得是在哪裡，什麼時候。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痛惡心。”

“別擔心，我在你身邊。”辜鴻澤輕輕擁住他，撫著他的背。再一次勸道：“我帶你去看醫生吧，讓我帶你去看醫生。”

唐蕭的身體蜷縮起來，聲音沉悶：“好吧。”

這個人笑起來有點邪，不經意間便誘惑了他人，可是此時臉上流露出的顯而易見的脆弱，就像是個孩子。

“以前有做過催眠嗎？”

“做過。”

醫生儘量避開唐蕭的目光，那是一種冷血的人才會有的目光，直視雙眼會感到那目光銳利得好似一把匕首可以直刺進人心裡去。給這樣的人看病，太可怕了。

真不明白，他的朋友帶他來時，自己怎麼會覺得這個年輕人很溫柔？

還是先談談吧。

“你能說一下具體的情況嗎？”

唐蕭嘆了口氣，那種滲人的感覺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最近常常不知不覺睡著，總是做同一個夢，夢見我殺了人。”

“感覺很真實嗎？”

“非常真實，比你想象的要真實得多。”

“那你殺過人嗎？”

唐蕭點了點頭。

“你當過兵？”

“嗯。”只能這麼說了。

“你覺得夢裡的場景熟悉嗎？有沒有種以前確實發生過的感覺？”

“感覺像是親身經歷過，但是忘了。”

“以前做催眠是為了什麼？”

“好像是第一次殺人有點受不了吧，就……”

“去做催眠想要忘記那種感覺？”

“是。”

“最近有勞累過度或者被什麼事情刺激到了嗎？”

“沒有吧。”

“你的情況比較特殊。其實我並不建議你再做催眠，會回憶起很多痛苦的事情，而且不是同一個人給你做催眠，會出現一些新的心理上的問題。這一點我不敢保證。”

“謝謝醫生。”

“不用謝，你可以去外面等一會兒，我想和你的朋友談談。”

“你和他的關係非常好？”

“是的。”

“他有沒有性格突然轉變的時候，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有過。”

“你知道他殺過人的事嗎？”

“知道。”

“做催眠呢？”

“他說過，為了忘掉第一次殺人的感覺去做了催眠。”

醫生猶豫了一下，慢慢說道：“我不敢肯定。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