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辭——你哥哥如是說。政治家們在清楚危險的情況下,拿老百姓的生命開玩笑,至少他是這樣看的。他覺得他不能幹坐著,任其發生。”
“但是,篡改……你怎麼確定的?”
“這是無可爭辯的。紙上的變化很明顯。做得不是很仔細。另外,他也承認了。很幸運我們還沒有拿去釋出——這僅是幾星期以前的事。”
休搖了搖頭。轉輪在下降,速度很快。
“因此,”內維爾繼續說道,“只能讓他離開。”
“讓他走!他被解僱了?”
“是的,他被解僱了。對任何實驗室來說,這都是嚴重違反道德準則的行為。不管動機如何……”
內維爾反覆地說,科學研究是不可褻瀆的,但休轉過了身去。他在想,要卡爾接受這個結果是多麼艱難。他總是為他的工作感到自豪,為工作的進展驕傲。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他問道。
“大約在他回美國兩個月前,也許是三個月。”
轉輪停了下來,門開了。他們出了輪車,默默地走回到長凳邊。休跟他握了握手。
“呃,很高興你能告訴我這些事——我想。”
“不要對他太無情了。相信我,你不知道壓力有多大,除非你也曾面對一個飯碗快保不住的內閣大臣。”
內維爾無力地笑了笑。
“並且請——我不想像要破紀錄那麼囉嗦——可不想這些東西記錄在案——”
“——我知道,別擔心,我會保密的。”
休覺得他該感激內維爾。但他就是對他說不出“謝”字。實際上,他毫沒道理地開始討厭這個人。現在他想走了,而內維爾還在喋喋不休。
“你知道,像這種情況,英年早逝——有時候你得知一些新訊息,就會有不同的想法。生活中總是這樣的——退一步再看,就會有更廣的視野,結果總會有變化。”出於禮貌,休點了點頭。
“就像達爾文。那是他的專業——宏觀地看。”
“我真得走了。”休邊走邊說。
那時侯,休放下了關於達爾文,關於莉齊,還有他們想揭開小獵犬號之謎的一切想法。他只想著卡爾曾經經歷的極大痛苦——他獨自一人承受了一切。
之後,在回劍橋的路上,他的思路越來越清晰了。內維爾在盡力幫他,畢竟——他還擔著風險,至少在他自己看來——揭露了實驗室的秘密,布麗奇特也是如此,雖然她捲進去不多,而只是憑著自己的直覺行事。他們都在竭力幫他,現在他要去找西蒙,卡爾的室友,去看看還有什麼未知的秘密。
他想起了貝絲,她一直是他的嚮導——在揭開卡爾和達爾文兩人的秘密上都是。在他腦子裡,這兩件事逐漸交匯在一起,擰成了一股繩。想起當她從紐伊敦帶回喬治·愛略特的信件副本時那興奮的樣子,他不禁笑了。她在帕克匹斯準備了一頓野餐,邊喝酒邊富有感情地為他讀那些信,還時不時地用手指頭梳梳頭髮。最後一封信,她說,有說不出的悲傷,她讓他帶回家以後再看。
回到房間,他又一次湧上一股對達爾文的欽佩之情。在他看到莉齊的日記之前,這種欽佩之情一直支撐著他度過了在加拉帕戈斯那可怕的幾個月。內維爾是對的,他的天才——他的創造力——要勝過他的不屈不撓。就是那種異乎尋常的能力,讓他能夠追溯過去,用開闊的眼界,找到很多聯絡——這是別人做不到的事情——因此一個模式出現了。他對事情做出推斷;山脈是怎樣形成的,世界是怎樣在萬古前形成的。他能夠站在時間之外。這些想法突然從他的腦海中蹦出來,好像他眼前的真實景象,萬物之間突然有了聯絡——他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這種創造力也許來自其他地方,也許來自工作本身,來自對它的迷戀。他是怎樣一直8年都沉迷於對黑雁的研究,而逐漸形成了震動世界的學說的?工作賦予他這些。羅蘭的話沒錯:達爾文所刻苦鑽研的黑雁原本是雌雄同體的,最初的一代有兩個橘黃色的生殖器官。達爾文如此入迷地——也許如此驚駭地——發現性別之分緩慢地進化了,而不像教堂要讓我們確信的那樣。上帝是那麼計劃的嗎?微觀和宏觀。模式就是那麼定的。不僅是把點連起來,像老話說的那樣,而是能夠先看見那些點。
休開啟抽屜,拿出幾張從網上覆制的小獵犬號上的畫像。有船員的畫像,他已經開始知道這些人:菲茨洛伊船長,勇敢又有點瘋狂;惠格姆上尉,戴著海軍帽,洋洋自得;菲利普·吉德利·金,如拜倫般浪漫;傑米·巴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