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過一次,就會有它自己的生命存在,到那個時候,一切就不用我們再去努力了。其實我想每個看過早上那則松葉銀行美國分行出事新聞的人,此刻都在等待,他們心裡都有一個疑問,那就是關於松葉銀行有沒有後續報道。就在此時,我們的獨家新聞出現了。觀眾最喜歡看的,就是一些造成恐慌的新聞,這也是為什麼全球各大電視臺反覆播映空難、火車意外、大樓火災、有人死掉之類畫面的原因。只要我們的新聞一播出來,我們的上級電視臺也一定會跑來借母帶的。松葉銀行是現在最熱的新聞,如果有一個電視臺不小心把不能報道的東西給播出來了,那麼每家媒體都會理所當然地覺得‘既然他們報了,那我報應該也沒關係吧’,就這樣,不出今天傍晚,各大電視臺播的估計就全是有關松葉銀行的新聞了。你們等著瞧吧,今天雖然只有BS東京電視臺一臺攝像機,明天你們要是再來松葉銀行的話,估計會是一大堆攝像機一字排開了.”
聽完慄山記者的這一番話,我凝望著那棟黑色花崗岩的建築,心裡不由一陣激動。
此刻,在這棟黑色花崗岩圍成的大箱子裡,松葉銀行町屋站前分行的職員們,估計還在一無所知地進行著曰復一日的正常業務吧。他們也許是不幸的,因為他們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一家錯誤的分行,而這一切不幸其實跟他們是沒有關係的,畢竟泡沫經濟時拼命地向那些老頭老太推銷融資型變額保險的職員,估計早就調到別的分行去了。
我扭頭看向尾竹橋通的前端。在通往町屋殯儀館那條路的轉角處,終於看見那些我們招募來充當臨時演員的無業遊民們正三三兩兩地走向松葉銀行。凝神一看,發現每條斑馬線、每個紅綠燈處,都跟從地底下冒出來一樣出現了大批表情異常的人,這使得原本比較冷清的地方變得有些熱鬧起來。而轉眼之間,松葉銀行前面的人行道上,已經擠滿了各種年齡的男女老幼了。小塚老人沉著地說道:
“正午快到了。慄山先生、白戶,下面就要麻煩你們二位了。”
我點了點頭,然後把椅子旁邊放著的小手提包拎到桌子上,從裡頭拿出家用數碼攝像機,再次檢查電池的電量與帶子的長度。說老實話,我都已經不知檢查過多少次了,但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再次複核了一遍。攝像機用的是直徑2厘米左右的CCD鏡頭。看著我的動作,慄山露出一副很開心的樣子朝我說道:
“白戶,看來你已經很熟練了嘛。好吧,我先出去,然後你在這兒等個10多分鐘,不要被別人看出來。銀行內部的畫面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把這個城市的人對松葉銀行多麼沒信心的神情和態度拍到位,記住,你的目標就是要拍出鮮活的人性情感。拜託了。”
慄山朝我比了個老氣的“V”手勢,然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迅速地繞過桌子,消失在咖啡店的自動門口。看到慄山記者的“V”手勢,我差點也.想向他回個相同的手勢。
松葉銀行正前方,不知從哪冒出來的Bs東京電視臺的轉播車閃爍著危險警告燈,非常隨意地找了個空地停在那裡。攝像師們避開幾輛亂停的腳踏車,將攝像機的三腳架安置在一個視野開闊、平坦安全的地方。看來慄山說的沒錯,這次的行動純屬偶然,根本不是為大型拍攝準備的陣營,工作人員控制在最少數,只有攝影師、燈光師與錄音師各一人,那三位工作人員將器材安置好以後,就開始等著外景記者出鏡了。
慄山從咖啡店下去後,很快就出現在三岔路的斑馬線上。平時安靜的斑馬線上,此刻竟一反常態地站著密密麻麻的家庭主婦與老人們。站在最前面的一排一看訊號燈變綠,立即向馬路對面的松葉銀行門口衝去,那架勢好像等不及了似的。慄山亦混在人群中向立在松葉銀行門口的攝像機快步走去。
認真看著外面的我耳邊傳來小塚老人冷靜的聲音:
“一切已經開始了。計劃的安排費時費力,而真正執行起來卻只是轉眼間的一下子。”
我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松葉銀行的門口。印著綠色標誌的自動門從出現第一個擠兌者開始,就一直處於開啟的狀態一一因為一直往裡湧的客人使門根本沒機會合攏。
分行門前到處是一堆堆跟肉丸子一樣聚成一團的擠兌客戶,因為一直沒輪到自己,所以都掩飾不住自己焦慮的表情。這些人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踮著腳尖試圖越過前面人的肩膀,看看銀行內的狀況。
很快,銀行門裡面跑出一個男子,正是守靈那晚到老太太家的副行長野田恆夫。他吃驚地看了看人行道上熙熙攘攘的大批群眾,驚慌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