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澤強戰戰兢兢地躺在地板上,肥胖的身體抖的跟篩糠一樣,冷汗片刻就湮溼了一大片地面。在這位張董事長的頭頂和兩肩處點著三炷香,他的額心貼著一張黃表紙,紙上用赤紅色的硃砂畫著詭異的符號。這張符紙很大,一直蓋到了他的脖子處,隨著他的呼吸符紙微微顫動。在他所躺的地板上,還用不知名的暗紅色液體畫著一個圓形的陣法,這讓張澤強有種自己是供臺上的祭品的感覺。
張玲玲和其母抱成一團,縮在看起來最可靠的凌冬晨身後。看著張澤強帶著視死如歸的神情躺在陣法中央,她們知道他怕極了,按理說根本不可能睡著才對,但不過片刻,他就開始打呼嚕,顯然睡得很熟。
張夫人抱著女兒,十指因為太用力而顯得蒼白乾枯。張玲玲被她勒得很疼,但此時這種疼痛反而讓人覺得安全,加上體諒到母親為父親擔憂的心情,女孩默默地抱緊母親,想用自己單薄的身體給她一些溫暖和安慰。
她沒有看到,張夫人此時臉上的神情卻並不是擔憂和害怕,女人姣好的臉龐扭曲著,像是厭憎,像是痛恨,又像是快意和嫉妒。捲翹纖長的睫毛下,烏黑的瞳孔縮得極小。她的眼神,並不像是一個養尊處優的貴婦人,倒像是從地獄幽冥中爬出來的惡鬼。
處在施法狀態中的羅錦靈感覺最為靈敏,她敏銳的察覺到張夫人那尖銳強烈的惡意,不過這惡意既然不是針對天一隊,她也就沒有興趣去理會。畢竟,這麼一個全無能力的普通人,在她眼中就像小兔子一樣的柔弱無害。
畫在地上的陣法是一個顯靈法陣,在其中的靈體哪怕是普通人也可以看到。因此,張澤強睡著以後不過片刻,眾人就見到一縷青黑色的輕煙從那隻翡翠扳指上升起,形成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這個黑影往前飄了一小段,又停了下來,左右微微晃著,好像有些茫然無措。
貼在張董事長額頭上的符紙可以遮蔽鬼混的視覺,但對人沒有作用。因此便可以看到這黑影明明就站在目標身前,卻晃晃悠悠地不知道該往哪裡去找。趁此機會,羅錦靈揚起手中用柳枝做的軟鞭,狠狠一鞭抽在翡翠扳指上,同時大喝一聲:“裂。”
“喀喇”一聲,翡翠扳指碎成幾瓣,與此同時那黑影發出一聲尖嘯,像是痛到了極處,它仿若出膛的箭一般射向羅錦靈。羅錦靈不慌不忙,伸手從腰包裡抓出一把糯米,揚手撒向黑影。隨著“嗤嗤”的聲音,黑影慘叫著後退,身上彷彿被糯米腐蝕了一樣冒出黑煙。羅錦靈這一把糯米撒的極有技巧,黑影后退中不知不覺便遠離了張澤強的身邊,踉蹌著退到了一個早就為她部好的陷阱中——劉菲菲嗖嗖嗖地扔出三枚桃木楔子,恰好呈正三角形把黑影困在其中,地板上還有用透明膠布貼著的赤龍壓陣,顧陽捏著鼻子,一盆黑狗血兜頭澆了下去。
“咿啊啊啊啊——”
隨著一聲宛如鋼釘颳著玻璃的慘叫聲,大股的黑煙騰起又迅速的消散。張玲玲突然聽到耳邊響起古怪地“咕咕”聲,有種令人毛骨損然的意味。她偏頭一看,見母親死死盯著那黑影的方向,眼睛亮的嚇人,控制不住地從嗓子裡擠出這種怪異的笑聲。女孩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突然感到這懷抱非但不能讓她覺得溫暖,反而如冰天雪窖一樣的冷。她用雙手懷抱住自己,努力把身體挪的離張夫人遠了些。張夫人沒有察覺到身邊女孩的動靜,她死死地摳著張玲玲的胳膊,咬緊牙關看著黑煙漸漸散開的地方。
桃木楔陣中,一個與之前黑影迥然不同的身影顯露出來。
那是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歲的女孩,臻首娥眉,杏眼明仁,窈窕婀娜,很是靚麗,長長的頭髮用絲帶鬆鬆地挽著,身穿一條大紅色的及膝長裙。如果不是她臉色蒼白的如同刷了白粉一樣,嘴唇烏青又滿眼怨毒的話,走到街上的回頭率絕對比在場的任何一位女士都高。最明顯的證據就是龍逍已經放鬆戒備,臉上習慣性地掛上了迷人的微笑。
羅錦靈不由得嘖嘖稱奇,道:“看你的穿戴最多也不過才死了二十年,卻能熬到現在都還沒有魂飛魄散,比多少幾百年的老鬼都有能耐。看來不光那個翡翠扳指是個滋養靈魂的寶貝,更重要的是你死的時機恰到好處,埋葬的地方也一定是極陰之地,最後還要死的很慘很冤,怨氣護身保持魂魄不散,才能成就今天的厲鬼之身……真不容易啊!”
女鬼完全沒有聽到羅錦靈的話,或者說,重傷到幾乎連魂體都保持不住的她已經不會關注外界的任何人任何事了,只是一個勁兒地喃喃道:“澤強……澤強……澤強……”
沒人注意到什麼時候張澤強已經醒來並坐了起來,他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