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看到對方的長相,頓時心中“咯噔”一聲,暗叫不好。
面前是一個個頭高大、年紀老邁的和尚,白眉白鬚,但兩眼炯炯有神,神行莊嚴不可侵犯,使人一眼看到便有“得道高僧”之感。最重要的是,莫延只能感應到對方的強大,卻不知道他究竟有多麼強,只能說:深不可測。這個和尚,他就算和微生茉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法海!
就算沒有通報姓名,但毫無疑問,面前的和尚只能是那個人。沒想到盜官銀、蛤蟆精、流放等劇情都被浮雲了以後,法海竟然還是能找上門來。躲也躲不過,便只好面對了。
莫延收回手——這樣法力通天的人物,扣住他的命脈也沒有作用。淡淡地道:“大師無病無災,身體康健,此來所為何事?”
“阿彌陀佛。”法海雙手合十,吟唱了一句佛號後道:“貧僧法海,此次前來,本有一事相求。但見到施主後,又多了一事。”
莫延一聽,便知道法海必是看出他因為長時間跟微生茉相處,身上沾染的妖氣。他看了看醫館裡的大夫、藥童和四五名病人,不管待會兒要打起來還是要談判,這裡都不是說話的地方,於是站起來伸手引道:“大師請裡面說話。”
“善哉。”法海隨著站起來,莫延這才發現,法海比他之前目測的還要高一些,足足高了他半個頭,身形也魁偉,加上寬大的僧袍,襯得莫延都很瘦小了。
兩人走到後堂分主賓坐下,待童子奉上茶退下後,莫延端茶道:“大師請用。”
法海也不推辭,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讚道:“香氣鮮高,滋味香醇,果然好茶。”
莫延也飲了一口後,放下茶杯,問道:“大師請說明來意。”
“第一件事,此地東百里遠處有一鄉村,村中一少年姓劉名小虎,數月前被山賊襲擊,左腿骨髓如粉,醫治無望。劉氏一戶家境貧寒,父病母弱,另有一女年紀尚幼,一家生計全靠劉小虎維持。這一病倒則衣食無著。貧僧聽聞施主妙手仁醫,有能令碎骨復生的神藥,特來一求。”雖說求藥,但法海態度不卑不亢,既沒有因為有求於人而低聲下氣或者感到難堪,也沒有因為自身在佛門崇高的地位和強大的法力而高傲強勢,完全就是朋友間平淡真摯的態度,反而更加令人無法拒絕。
莫延想了想,笑道:“大師慈悲心懷,著實令人欽佩。”
“阿彌陀佛。”法海合十道。
“但是啊,”莫延道:“我這藥取材不易,煉製更是艱難,前前後後,耗費頗巨……”他頓了頓,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一副藥三百五十兩,保證藥到病除……不知大師可帶足了銀兩?”
法海愣了愣,他掛單的金山寺雖然有錢,但卻不會為一個偏僻鄉村的少年出這筆鉅款。而且和尚出門哪有帶著大包銀子的?都是藉助化緣和到寺廟掛單來解決衣食問題。法海又是宣告遠揚的高僧,到哪裡都被高接遠送,真是從來都沒有碰到過向他要錢的例子。他一時都不知道怎麼反應,恍惚了一下後,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莫延嘆了口氣,“看在大師的份上,我免費奉上一副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似乎很為難的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
法海心生不滿,但還是道:“施主有話,但說無妨。”
莫延道:“大師,天下可憐人不知凡幾,你我又怎麼同情得過來?單說這杭州城裡,手腳殘廢的就不可勝數。若是我今日開了先例,明日王孫公子來求一副藥,後日知府知縣來求一副藥,大後日就雞鳴狗盜之輩都會來求一副藥了……如此,許仙就是傾家蕩產,也支撐不住啊。”
法海沉默,他明知對方其實是故意刁難,也沒有什麼辦法好想。畢竟,化緣這種事,本來就要你情我願,不然就不是化善緣,而是在結仇了。就算他是得道高僧,也不能強求別人把價格高昂的靈藥白送給自己。但對方既然沒有端茶送客,就說明這件事並沒不是沒有迴環餘地,只是還想提條件罷了。
良久之後,法海嘆道:“貧僧確實身無長物,不知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換得一副靈藥?”
“大師不必煩擾。”莫延笑道:“我想要的,對於大師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不,連舉手之勞都算不上。”
“願聞其詳。”
“之前大師說,尋我有兩件事。”莫延不緊不慢地說,“這第一件,藥我可以給你,要求就是,大師所謂的第二件事,就不必提了吧。”
法海一愣,第一次非常認真地審視著面前這個彷彿什麼都知道的青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