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或作“昭”,蓋唐人避武后諱所改。韋莊詩有“欲將張翰松江雨,畫作屏風寄鮑昭”句,押入平聲,殊失其實。(案宋《禮部貢舉條式》,“齊桓”違諱,作“齊威”,可用於句中,不可押入微韻。)沈約《宋書》、李延壽《南北史》作於武后稱制前者,實皆作“照”,不作“昭”也。照為臨川王子頊參軍,沒於亂兵,遺文零落。齊散騎侍郎虞炎始編次成集。《隋書·經籍志》著錄十卷,而注曰梁六卷,然則後人又續增矣。此本為明正德庚午朱應登所刊,雲得自都穆家。卷數與《隋志》合,而冠以炎序,未審即《隋志》舊本否。考其編次,既以樂府別為一卷,而《採桑》、《梅花落》、《行路難》亦皆樂府,乃列入詩中。唐以前人,皆解聲律,不應舛互若此。又《行路難》第七首“蹲蹲”字下注曰:“集作樽樽。”“啄”字下注曰:“集作逐。”使果原集,何得又稱“集作”?此為後人重輯之明驗矣。然文章皆有首尾,詩賦亦往往有自序、自注,與六朝他集從類書採出者不同。殆因相傳舊本而稍為竄亂歟?鍾嶸《詩品》雲:“學鮑照‘才能日中市朝滿’,學謝朓‘劣得黃鳥度青枝’。”今集中無此一句,益知非梁時本也。
△《謝宣城集》·五卷(內府藏本)
齊謝朓撰。朓字元暉,陳郡陽夏人。事蹟具《南齊書》本傳。案朓以中書郎出為宣城太守,以選復為中書郎。又出為晉安王鎮北諮議、南東海太守、行南徐州事,遷尚書吏部郎,被誅。其官實不止於宣城太守。然詩家皆稱“謝宣城”,殆以《北樓吟詠》為世盛傳耶。據陳振孫《書錄解題》稱:“朓集本十卷。樓炤知宣州,止以上五卷賦與詩刊之。下五卷皆當時應用之文,衰世之事。可採者已見本傳及《文選》。餘視詩劣焉,無傳可也。”考鍾嶸《詩品》稱:“朓極與予論詩,感激頓挫過其文。”則振孫之言審矣。張溥刻《百三家集》,合朓詩賦五卷為一卷。此本五卷即紹興二十八年樓炤所刻。前有炤序,猶南宋佳本也。本傳稱朓“長於五言詩”。沈約嘗雲“二百年來無此詩”。鍾嶸《詩品》乃稱其“微傷細密,頗在不倫。一章之中,自有玉石。”又稱其“善自發端,而末篇多躓。
過毀過譽,皆失其真。”趙紫芝詩曰:“輔嗣易行無漢學,元暉詩變有唐風。”
斯於文質升降之間,為得其平矣。
△《昭明太子集》·六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梁昭明太子統撰。案《梁書》本傳,稱統有集二十卷。《隋書·經籍志》、《唐書·藝文志》並同。《宋史·藝文志》僅載五卷,已非其舊。《文獻通考》不著錄,則宋末已佚矣。此本為明嘉興葉紹泰所刊。凡詩賦一卷、雜文五卷。賦每篇不過數句,蓋自類書採掇而成,皆非完本。詩中《擬古》第二首、《林下作伎》一首、《照流看落釵》一首、《美人晨妝》一首、《名士悅傾城》一首,皆梁簡文帝詩,見於《玉臺新詠》。其書為徐陵奉簡文之令而作,不容有誤。當由書中稱簡文帝為皇太子,輾轉稗販,故誤作昭明。又《錦帶書十二月啟》亦不類齊、梁文體。其《姑洗三月啟》中有“啼鶯出谷,爭傳求友之聲”句。考唐人《試鶯出谷詩》,李綽尚書故實譏其事無所出。使昭明先有此啟,綽豈不見乎?
是亦作偽之明證也。張溥《百三家集》中亦有統集。以兩本互校,此本《七召》一篇,與《東宮官屬令》一篇,《謝賚涅槃經講疏啟》一篇,《謝敕齎銅造善覺寺塔露盤啟》一篇,《謝賚魏國錦》、《賚廣州塸》、《賚城邊橘》、《賚河南菜》、《賚大崧啟》五篇,與劉孝儀、與張纘、與晉安王《論張新安書》三篇,《駁舉樂議》一篇,皆溥本所無。溥本《與明山賓令》一篇,《詳東宮禮絕旁親議》一篇,《謝敕鑄慈覺寺鐘啟》一篇,亦此本所無。然則是二本者皆明人所掇拾耳?
△《江文通集》·四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梁江淹撰。淹有《銅劍贊》,已著錄。淹自序傳稱:“自少及長,未嘗著書,惟集十卷。”考傳中所序官階,止於中書侍郎。校以史傳,正當建元之初。則永明以後所作,尚不在其內。今舊本散佚,行於世者惟歙縣汪士賢、太倉張溥二本。
此本乃乾隆戊寅淹鄉人梁賓以汪本、張本參核異同,又益以睢州湯斌家鈔本,參互成編。汪本闕《知己賦》一篇,《井賦》四語,《銅劍贊》一篇,《詠美人春遊》一篇,《徵怨》一篇。張本闕《為蕭讓太傅揚州牧表》一篇。此皆補完。他如《待罪江南思北歸賦》,張本無題首四字。《尚書符》張本題下闕夾註“起都宮車軍局蘭臺”八字。《為蕭重讓揚州表》中“任鈞符負圖之重”句,張本誤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