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句:“令狐羽不知在你身上做了什麼手腳。”
她也不知做了什麼手腳,聽起來有些嚇人,可令狐羽的事要查起來,十年也查不完,倒不如試試寵妃,搞不好有意外收穫。
令狐蓁蓁心滿意足地喝完麵湯,起身結賬。
當日醒齋
先生救了她,提及回禮,他只說:“我不要銀錢,這世上我最想要的,只有每個人的經歷與故事。”
於是她就把自己的身世講給他聽,說到大伯叫徐睿時,醒齋突然一拍腦袋:“等下,我見過這名字。”
他在袖袋裡一頓掏,掏出個陳舊的話本來。
話本寫的是南荒帝與一個叫阿思的臣子亂七八糟的感情故事,聽說南荒帝當年為了禁止其流傳,殺得血流成河,所以其中必有真實部分。
令狐蓁蓁在裡面看到了徐睿這個名字,瞬間想起那次在千重宮看到的荒帝宮侍從圖冊。
真大伯曾是宮內侍從,那麼阿思多半就是寵妃,當年必是寵妃託付真大伯照顧自己。
司幽國遺民,思士思女,不妻不夫,只靠念頭繁衍生息。
令狐蓁蓁想起傾仙城有個很大的書屋,決心去裡面找找有沒有關於司幽國的記載。
時近申中,比先前更寬闊的相思橋上已有許多戴著冪蘺的伶人往來款行招攬客人。冬月將至,傾仙城早早飄起小雪,雪片映著滿城燈火,分外好看。
橋頭有個穿白衣的少年郎,步伐輕緩,不緊不慢。他濃密的長髮束成髮辮,上面繫著一隻通體瑩白的小玉環,隨著走動在耳畔晃來晃去。因他形貌昳麗,有飄然若仙之態,四周的伶人們都圍上去與他說話。
他並未見不耐煩,由著伶人們鶯聲燕語說完話,才溫文爾雅地問道:“請問城裡有書屋嗎?在哪個方向?”
伶人們嬌笑戲謔:“少年郎若問酒館賭館,我們還知,書屋誰知?你在這相思橋上尋學問,可是來錯了地方。”
說的有道理。
秦晞無奈。
他迷路了,籤文不像上回有南西二荒這樣的提示,他只能亂走,好不容易來到傾仙城,記著城裡有書屋,應能買到大荒地理志之類的書,結果找了一天鬼影都沒找著。
橋上人越來越多,他終於被拉扯得有些不耐煩,方欲掙脫,忽聽一個輕柔的聲音說道:“書屋我帶你去,五文錢。”
什麼五文錢?
秦晞一扭頭,便見細雪中立著一位少女,竹青的簡單襦裙,斜著綰的髮髻,如此簡單的裝扮在她身上還是像個妖姬,穠豔嬌媚,瞬間把其他人襯托得面目模糊。
她茶色寶石般的眼睛靜靜望著他,滿城燈火絢爛,秦晞忽然想到了狐狸。
*
自覺日行一善且能進賬的令狐蓁蓁步伐輕快地在風雪中前行,秦晞不緊不慢跟在她身邊,暗暗琢磨五文錢是怎麼個意思。
風雪拂動少女柔軟的頭髮,她的話極少,只埋頭認真帶路,彷彿那五文錢將是一筆鉅款。
可能真挺窮,秦晞默默想著。
看她服飾裝扮就不像有錢人,身上似乎還有些修為,怕是小仙門的修士,沒錢回去,連帶路都要收錢。
窘迫修士向來不少,令人唏噓,秦晞溫言道:“在下秦晞,字元曦,乃是太上脈修士。姑娘是?”
令狐蓁蓁驟然抬頭看他,有點兒驚喜:“我也做過太上脈修士,真巧。我叫令狐蓁蓁。”
……哦,原來是個騙子。
秦晞將耳畔的玉清環撥去腦後,淡道:“那可真是太巧了,姑娘是哪一脈的?”
“一脈。”
他低頭細細看了她一會兒:“一脈九個修士,在下從未見過姑娘。”
令狐蓁蓁也懷疑地看著他:“你是一脈的?我也沒見過你。”
萬萬沒想到這趟來大荒還能撞見個冒充一脈修士的女騙子,搞不好她用這套騙了不少人,在外敗壞太上脈名聲。
看著還挺美貌無邪,良心已沒了。
書屋還沒到,暫時不戳穿她,看她這樣窮到不擇手段,也是其情可憫,秦晞笑了笑:“我不是一脈的,以前沒見過師妹,可能孤陋寡聞了。”
“是師姐。”令狐蓁蓁更正他,“他們都叫我小師姐。”
她還來勁了,蹬鼻子上臉,她年紀怕是不會超過二十,當哪門子的小師姐。
秦晞不搭腔,眼見拐過街角,書屋正在不遠處,他便摸出五枚銅板遞過去,語氣譏誚:“多謝帶路,騙子小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