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取妖丹的搞不好是映橋仙子,此人對大荒涉足之深,遠超想象。
他掐滅掌中光球,道:“走,快些出去,既然是挖來救人,坑道出口必然隱蔽,守在附近看他會不會再來。”
好在坑道越往外越寬敞,漸漸已能容納一人直立行走,及至出了洞口,但見野草曼曼,野林深深,茂密的枝葉幾近遮天蔽日,極遠處隱有海浪聲陣陣,果然正是靠海的玄山。
秦晞牽著令狐蓁蓁悄悄騰風而起,尋了塊高處劃下清光陣藏身。
夜極深,林間風幽咽,令狐蓁蓁俯在草叢裡盯著洞口看了許久,只覺眼睛發澀,竭力壓下好幾個呵欠,低聲道:“會不會他想救的人已經救走了?”
秦晞卻道:“應該不會,洞壁挖掘痕跡很新,守株待兔就是這樣,咱們最少要在這裡等個兩三天。你是困了,所以盼著他不來。”
可能真是。
令狐蓁蓁實在沒撐住打了個大呵欠,便覺他撈著腦袋把她按在腿上:“小師姐睡吧,這裡有我看著。”
她翻身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夢囈一般:“你不睡?”
“師弟不能睡,好了別說話,快睡。”
令狐蓁蓁懷疑他撐不住,秦元曦向來能睡,搞不好馬上就睡著。
可她困得厲害,未及想完,已沉沉陷入夢鄉。
漸漸地,她覺著自己聞見極好聞的曬乾花草般的香氣,像是回到了榣山的那個早上,騎在生風的妖馬背上。
雪很大,風更大,卻是熾熱的。
秦元曦玄青而柔軟的衣襬落在她臉上,他的長髮被風雪拉拽搖曳,如漾開在純白裡的墨,他笑得溫和又有些無奈,還帶了些許促狹,與她說:“你以為人人都像你,用錢結算一切?”
令狐蓁蓁感到一種溫暖,她喜歡,又覺著陌生。向夢中的秦元曦靠近一些,不是看什麼漂亮顏色,只是他的眉梢眼角。
他又一次露出溫和又無奈的笑,摸了摸她的腦袋:“別看我,看那裡。”
瑩瑩絮絮的天火如星落。
可她還是想看他,想每天都見著他,想一直一直和他在一塊兒。
帶她再去中土九州的其他地方,哪怕窮山惡水。或者留在一脈山,她想住在那座密佈雷雲的懸崖上,睡他的枕頭。再或者,等她成了厲害的修士,帶他去大荒,去師門大宅,所有來找麻煩的妖交給她。
風亦溫婉,花亦溫婉,日月流轉,晨昏朝夕,萬物皆生輝。
令狐蓁蓁帶著愉悅美夢的滋味緩緩睜開眼,天還沒亮,她還枕在秦元曦腿上。
那顆美夢丸真的有用,她跌入靈泉時不慎喝了好幾口水,還隱隱擔心過,結果真做了一場好夢。
她愉悅地仰頭,便見秦晞靠著樹猶在沉睡。
就曉得他撐不住。
令狐蓁蓁輕手輕腳起身,一個懶腰還沒伸完,他卻忽然醒了,一下坐直身體,把她嚇一跳。
“秦元曦?”
她瞪圓了眼睛看他,他好像不太對勁,這是什麼表情?恐懼?面如死灰?
秦晞眼怔怔看了她許久,忽然低低喚她:“令狐。”
怎麼不叫小師姐?她湊過去:“我在,你怎麼了?”
他眼底驟然浮現出極脆弱的星火般的色澤,又叫她一聲:“令狐……令狐,過來。”
令狐蓁蓁俯身湊近,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覺他雙臂緊緊抱上來,她撐不住力道,一下跌在他身上,他真像要勒碎她一樣,用力之大,搓得她骨頭生疼。
“哎……”
她倒抽一口氣,正要推拒,他的臉卻壓過來,與她面頰緊貼,數顆淚水從睫毛裡滾落,揉在她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