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抱在乾癟的胸前,簌簌發抖。
“不,不要這樣,小可愛,”她低聲哼哼。“等你準備好了再回來吧。哎,蕤剛才鬧情緒,但現在她冷靜下來了,她從來都沒想要搖你晃你,她再也不會把你摔掉了,你就——”
說到一半,她停住了,豎起頭傾聽屋外的動靜。馬匹奔走的聲音越來越近了。不,不對,就在門口。從聲音判斷,有三匹馬。在她心煩意亂的時候,他們已經悄悄到達了。
那幾個男孩?那幾個討厭透頂的男孩?蕤把球緊緊擁在胸口,眼睛瞪大,嘴唇潮溼。她的手如今已瘦得連玻璃球的粉紅色光亮都可以透過去,照出一根根暗色的東西,那是手骨。
“蕤!庫斯的蕤!”
不,不是那幾個男孩。
“出來,把交給你的東西帶出來!”
更糟。
“法僧想要回他的東西!我們是負責來取的!”
原來是大靈柩獵手。
“決不,你這個骯髒的白髮老頭,”她輕聲低語。“你永遠不能得到它。”她的眼睛哧溜亂轉。頭髮凌亂,嘴巴顫抖,她看上去就像一隻被丟棄在山谷的病狗。
她低頭看看懷裡的玻璃球,忍不住嗚咽起來。現在,連粉紅的光芒都不見了。整個球就如同死屍的眼球一樣陰沉無光。
10
小屋裡傳出一聲發狂般的尖叫。
德佩普瞪大眼睛看著喬納斯,面板都覺得刺痛。那尖叫聲聽起來根本就不像是人類發出來的。
“蕤!”喬納斯又喊了一聲。“現在就把東西拿出來,老女人,把東西交給我們!我沒時間跟你玩花招!”
小屋的門推開了。德佩普和雷諾茲在乾癟醜老太婆走出來的同時拔出了槍。陽光讓她睜不開眼,她的眼睛使勁眨巴著,好像她一生都在洞穴裡度過似的。她把法僧最心愛的玩意高高舉過頭。庭院裡有無數的石頭,隨便選一塊砸下去就是了;即使她瞄得不準,沒有砸到任何一塊石頭上,玻璃球同樣可能被摔碎。
那樣的話就糟了,喬納斯心裡清楚——有些人是威脅不得的。過去一段時間裡,他把幾乎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幾個小子身上(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他們輕而易舉就被抓了),從來都沒想到過會為這事操心。當時是津巴·萊默提議把梅勒林的彩虹放在蕤這裡的,他認為她是最理想的保管人。如今萊默已經死了。如果這裡的事情出了差錯,他就沒法把責任推卸在萊默身上了,不是嗎?
接著,更糟糕的是,當他正憤憤地想著他們說不定要拼命逃往西部時,他聽到了德佩普扣動扳機的聲音。
“把槍收起來,蠢貨!”他怒吼道。
“可是,你看看她!”德佩普委屈得幾乎嗚咽起來。“你看看她啊,艾爾德來得!”
他仔細打量了她一番。那黑衣服裡的東西似乎掛了根腐爛化膿的死蛇在脖子上當項鍊。她骨瘦如柴,形容枯槁得儼然像一具活骷髏。她的瘦頭顱上只剩下稀落的幾簇頭髮;其餘的都脫落了。她的臉頰和眉毛上滿是瘡,嘴巴左邊還有一個像是蜘蛛咬過的疤。喬納斯認為嘴邊的疤可能是壞血病引起的腫塊;不過他才不管是什麼呢。他關心的是那垂死的女人用顫抖的長爪子高高舉著的玻璃球。
11
陽光讓蕤覺得眼花,沒有看清指著她的槍;當她眼睛適應過來的時候,德佩普已經把槍收好了。她看著眼前的一排人——戴眼鏡的紅髮人,一個穿斗篷的人,還有白髮蒼蒼的老喬納斯——然後發出含混嘶啞的笑聲。她怕他們嗎,這群強壯兇殘的靈柩獵手?她覺得確實有點怕,但看在諸神分上,有必要嗎?他們不過是男人,僅此而已,她一生都在對付像他們這種東西。唉,他們自以為是世界的主宰,好吧——中世界沒有人會因忘記他母親的臉而受到譴責——但事實上,他們是一群可憐蟲,會為一首悲傷的歌感動涕零,一對裸露的乳房就可以讓他們骨頭酥軟;正因為他們過分自信,認為自己強壯,堅韌,英明,他們反倒更容易被駕馭利用。
玻璃球幽暗無光。雖然她恨透了那樣,但她的腦子卻清醒過來了。
“喬納斯!”她喊道。“艾爾德來得·喬納斯!”
“我在這兒,老媽媽,”他說。“祝天長夜爽。”
“不用客套了,沒時間。”她往前走了四步,仍把球高舉在頭上。她身邊,一塊灰白的石頭從雜草叢生的地上突出來。她看了一眼石頭,又看著喬納斯。其中的含意雖未直說,卻明白無誤。
“你想要什麼?”喬納斯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