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少了陳雲傑和李娜的斗酒,看來今年是複製不出去年的熱鬧了。”
“是啊,複製不出了,”雨兒說,“那時候你還是個蝦兵蟹將,但是你也敢和流氓拳來腳往,你還野心勃勃,意氣風華,讓人覺得你很男人,有夢想有抱負。現在有個討人厭的車間主任來了你就焉了,你不敢和他競爭,你竟然窩囊到一架小小的車床上不聞不問,自得其樂的樣子,隨你消沉把,我看不起你,我真是要辭職了。”
“雨兒,”我說,“你看他有知識有文化,我那裡是他的對手,人家是專業的,這樣做很對,我又何必要強行取而代之。”
“由你一蹶不振。”雨兒說,“妹妹同我辭職了,下個月就走,看看這廠,表面上有條不紊,規規格格,事實上每個人都各自有算盤,人心散了,不再溫暖了。”
“你走了我該怎麼辦?”
“你……”雨兒說,“你還你的董儷。”
我們走到各自回屋的樓梯口,雨兒說完剛才的話頭也不回的徑直上樓去了,而我呆在原地不動,看著她黯然的背影,發現雨兒竟如此陌生。
我躺床上,不注問自己,雨兒真是要走了麼?雨兒會看不起我不當車間主任麼?這事幹董儷何事?想著想著做兩個夢,我夢到了大雪在廈門紛飛,曾經我們一起走過擁有美麗花朵的地方,一片百皚,世界變幻出一片純白,連雪間碾出的道路也漸漸失去顏色,眼前是一張白紙。睡醒了發現自己又白了許多,我想大約是我想雨兒太多的緣故,雨兒總是喜歡白色,他們民族的最愛色彩。
我問黃關心雨兒真的說過要辭職嗎?黃關心點頭,他說:“我問她理由。她說,她做了這麼久的鐵器有些累了,做煩了,又說現在已經存夠了錢,想出去旅遊一趟。”
我說:“她咋不同我說?”
黃關心笑道:“你自己女朋友,你都不知道,還問我?你要小心了。還有,你小子天天跟董儷在一起,人家能舒服?放心還有二十幾天,你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我說:“我只想教一個徒弟。老子這輩子就沒有當過師父,想過把癮。”
黃關心說:“瞎掰!”
我想雨兒真是想完成自己的旅遊山川的夢想,她的夢想沒有男人,這我可以理解。黃關心說可能董儷在我身邊這可真是個原因。
我走出黃關心的辦公室他叫住我問:“曹飛。你覺得劉玥咋樣?”
我說:“上面那些老頭子格外昏庸,而這個人還算可用。”
“我知道了。”
出門我就看到劉玥一個勁的想方設法逗董儷,董儷站車床旁邊冷若冰霜,正眼都沒瞧過李玥一眼,而劉玥即將被冰封了一樣,董儷的寒氣真是逼人。我跑過去打破這層尷尬。董儷馬上眉開眼笑的奔過來,師父長師父短的,我說:“晚上下班,我有事找你。”
董儷聽後一整天笑意不自覺的的浮臉上,以為我有什麼驚喜要給她,全然不知我將殘酷的逐她出師門。
下班後,工廠黑板上貼著一紙告示,下面人頭攢動,交頭接耳,我跑過去一看,說是要選舉主任,還要當著眾領導的面進行,時間上午八點。我問黃關心:“要幹嘛?”他說:“我要選舉。”我估計他的意思,就是不讓廠裡被其他股東把持,我知道這黃關心平時的不少活兒都沒上報給股東——那些是合夥以前的業務,那份是他自己的,而股東的意思也要分一分羹。有三個人選:劉玥,大師傅,我。
今年廈門的初秋有些涼。
董儷送我回家,我說:“我們出去走走。”她默許。
工業區,星羅棋佈的馬路很沉靜,像一片鬼城,路燈光撒在地上,像鍍了一層暗色。自從我變得越來越白之後,我就喜歡在夜裡的燈火下游走,這樣彷彿可以掩飾自己的臉,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麼斯文,而離粗人更近,我的膽子會變大一些,就像刺客總喜歡陰影一樣。董儷的臉也一樣。我們就這樣的漫步,汽車偶爾從路邊穿過,她好像很享受的樣子,我有些難過,她終於美麗,我真是暴殄天物。
“董儷。。。。。。”我欲言又止。
“啊!”董儷停下來,臉朝著我。
“你覺得我咋樣?”
“師父,技術好,人也好,不高傲,是個好人。”
“我不是好人!”
“為什麼,”他愣了愣,“師父你就不要謙虛了。”
“你別叫我師父了,以後你可以出師了。”
“不,”董儷說,“我還沒學到你的十分之一,你要繼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