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的族長聽說性情暴戾,等他們做好準備,兩族之間勢必還有大戰,我不想……”
不想到時候身邊連個放心的幫手也沒有。
少年的聲音戛然而止,原本輕鬆的氣氛因他一句話陡然變得沉重許多。景昀看著他,彷彿看到了那雙小小的肩膀上擔負的巨大重量。
那是整個龍族的重量,因為幾年前那一戰龍族失去了許多優秀的勇士,他們的後代還太過年輕,就算龍翎有心扶持,沒有像樣的人指導卻是做不出什麼成就來的。
他們已經安安生生過了一百多年沒有戰爭的日子,長期的平靜享樂讓龍族的少年們絲毫沒有危機感,更無法接下重任。
景昀心裡都清楚,所以越發疼惜起眼前的少年來。
曾近自己年幼,性子倔強不懂服輸,也因此沒少給龍翎惹出麻煩。可那人卻一直縱容自己,寵著自己,後來虎族和龍族的戰爭越發激烈,龍翎一出山就是一年半載不回,族中只能由他來照看。
龍翎太過護著他,有危險的地方從不允許他涉足,將他牢牢護在羽翼之下,而他也太過大意,堅定認為那人能扛下一切,卻忘記了應該有人與他分享那些從未說出口的艱難。
龍翎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他竭力為自己揹負了所有,自己卻沒能看懂。
心臟驟然縮緊,景昀抬手捂住,差點被這後知後覺的頓悟和愧疚刺激得落下淚來。
滿心都是悔恨,滿心都是慚愧,為何自己從未好好看過他的背影,十三歲的他就已經如此,二十三歲時的他又在想些什麼?三十歲的他呢?
景昀喉嚨發緊,半響才恢復冷靜,深深吸了口氣,道:“景昀明白,景昀……定不讓族長失望。”
龍翎有些詫異,轉頭看了他一眼,“你這一場惡夢做的,性子都變了?”
“恩?”
“以前的你應該會對我說‘還沒到時候就想這麼多作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是族長怕了,我幫你扛著。’”
龍翎學得還挺像那麼回事,景昀耳尖一燙,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心說:原來幼時自己在他心裡,就是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嗎?
龍翎說完又自己笑起來,“你總是堵得我沒話說,現在倒是知道懂事了。”
他伸手過來,揉了揉景昀柔軟的頭髮,“八歲了,該懂事了,我在你這個年紀……”
在這個年紀的時候怎麼樣?龍翎卻沒有說,只是眼神閃了閃,又收回手來,“你和其他孩子不一樣,你是下一任的祭師,自小就允許跟著我,你看其他小鬼……就拿那個亓笙來說,他們連碰我一下的資格都沒有。”
景昀點頭,“景昀會珍惜的。”
“知道就好。”龍翎揚起嘴角,騎著馬兒突然衝到前頭去,轉了個圈,將定死的兔子挑起來掛在馬背上,“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先回去。”
“好。”景昀正要調轉馬頭,臉色卻陡然一變,“小心!”
龍翎已經一個翻身從馬上下來了。
馬兒頓時受驚,高高揚起馬蹄眼看就要踩到龍翎頭上,景昀一把抽出腰帶後插著的小匕首,抬手就飛了過去。
馬兒胸口被狠狠刺中,整個身子往側邊偏倒,景昀從馬上一躍而下,想也不想朝龍翎撲過去,抱住少年一個翻身躲到一邊。
足以淹沒馬蹄的草叢裡亂石橫亙,景昀這一下撞到一處石頭上,因為衝擊力手臂被碾得發出一聲咯響。
四周有剎那的寂靜無聲。
景昀緊緊抱著龍翎,胸口劇烈跳動,好半響,他才感覺到龍翎正在推自己的手。
“翎……族長?沒事嗎?”他忙想起身看看,手臂卻傳來劇痛,一時呻、吟出聲。
“你別動!”龍翎氣急敗壞,看著他已然變形的手,“傻子!手脫臼了!”
龍翎不敢動他,直起身子先警惕地朝四周掃了一眼。
大馬還癱倒在地嘶嘶喘氣,小馬嚇著了,站得遠遠地瞅著這邊卻不敢靠近。
之前從暗處射來的箭插在白馬腳邊,要不是龍翎反應極快,這一箭就該正中後背了。
龍翎起身走過去將箭拔、出來看了看,箭不是龍族的,尾端有虎族的標記。
“有人埋伏……”龍翎眼睛一眯,抬手從腰間取下號角,深吸一口氣吹響。
悠長的號角聲在林中迴盪,連樹林外的人也聽到了。
長老臉色一變,催促外面的幾個族人,“趕緊進去看看!”
女人們臉色也變了,不敢再談笑,有些緊張地看著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