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內城又是王城,是族長、長老、祭師以及族內頗有名望之人的居住地。內城在兩百年前被稱為“九錚”,在古龍族語言內,意為“聖地”。從古至今,九一直意味著至高無上,哪怕是因為跟祭師的能力有關,所以取名如此,卻也不能免俗地代表了“尊權”的意思。
而兩百年之後,在幾個大族的祭師都相繼沒落,此間大地再也未曾出現過“神蹟”之後,龍族內城便更名為“九弋”,古龍族語意為“九禽鳥”。
九依然是代表極高權位之意,而弋卻代表了大陸上特有的一種鳥類。此鳥尊貴非凡,品種稀少不常見到,傳聞曾出現在海中孤島之上,其羽毛繁複華麗,長尾拖曳,目能視百里,爪如精鐵堅硬。
它的叫聲能達九天而不絕,翅膀張開能捲起暴風。
大陸上的人民對它敬畏,卻又忍不住想見其真容,只可惜到目前為止也不過只是神話故事罷了。
九弋代表了內城的神聖之意,它應當受族人尊敬和膜拜,只是這一次的神聖卻和沒落的祭師一族再無關係。
景昀見到熟悉的城景越來越近,白雲藍天下,那黑白相間的城牆巍峨聳立,在那之後,能遠遠看見九弋內最高大的標誌建築——一棟聳立於天空下的七層寶塔。
寶塔頂四角簷下綴著風鈴,那風鈴已經用了幾百年了卻一點損傷的痕跡也無,每當狂風暴雨即將襲來,四角其一的風鈴便會響起。它們各自代表了一個方位,能準確地為族人傳達暴風將從哪兒來的訊息。
奇怪的是,在平日溫和有風的季節,哪怕風鈴被吹動,卻也是不會發出聲響的。
無人能找到其原因,於是一致認為這是來自祖先的庇護。
景昀看著熟悉的風景忍不住鼻頭髮酸,不久前自己還在戰火之中一臉狼狽的將族人從九弋轉移進最後的城門,那道連通背後深山的城門彷彿是龍族對外的最後一道防線,當混雜著族人驚叫的城門徹底關閉時,他一個人單槍匹馬,衝出了龍城。
他有很多理由可以死在半路上,可最後還是找到了龍翎。
其中艱險困苦自不必說,可眼下看著這一片安穩的九弋,只覺怎麼看也看不夠,心裡濃濃的思鄉之情頓時一發不可收拾,只想站在城門下,好好的摸一摸,看一看養育了自己二十餘載的城。
“我還是第一次來九弋。”與景昀同坐的是和寡家的三子,和世人。年輕人大概二十出頭的年歲,看上去年輕,醫術卻是正經不錯。
回來的路上只換過幾次藥,景昀已經完全不覺得疼了,甚至也能慢慢地自己走走,而不用柺杖了。
“第一次來?”景昀好奇看他,“你們家不是遊醫嗎?怎的沒來過這裡?”
“嗨。”和世人一臉‘你在開玩笑?’的表情,道:“九弋醫術比我家高明的大夫多得是,尤其這裡可是神醫曲閒之的地盤,哪位遊醫敢隨便來此看病?就算敢來,恐怕也沒人會找我們。”
景昀不知道這裡頭還有這層關係,好奇問:“因為有曲大夫在,所以你們都不來了嗎?你們不想學習學習曲大夫的手藝嗎?”
和世人忍不住笑出聲,他看起來是特別開朗溫和的人,此番路上也和景昀很快拉近了關係,哪怕景昀偶爾會蹦出幾句聽起來和八歲孩童完全不符的話語,他也絲毫不覺得吃驚。也可能是因為之前並沒有與景昀相處過,反倒沒覺得哪裡不對,這也讓景昀和他相處起來輕鬆不少。
和世人說:“曲神醫門徒遍地,不過幾年前收下關門弟子之後便很少親自出診了。這些年我們道聽途說,曲大夫除了給名門望族看診,其他時候只由弟子出診,那些弟子為了獲得族長的信賴和榮耀,在九弋不可謂不勤快,就算我們想來,恐怕也沒有病症給我們看了。”
這言下之意,竟是說九弋內一片安穩和睦,所有人無病無災,比起其他城池不知道好了多少的意思。
話一出口,和世人自己也覺得不對。頓時閉了嘴,偷偷看了景昀一眼。
景昀眉頭微蹙,不由自主地說:“並不是這樣,治病乃醫者該為之事,而無論哪家大戶,誰又願意生病呢?我倒是聽說,外頭城池有人求醫的,曲大夫也是會去的,哪怕他自己去不了,也一定會派弟子上門。”
他頓了頓,又道:“畢竟是住在九弋的,如何耳聽八方,也不可能知曉外面有無病災啊。”
和世人尷尬笑笑,“提摩說得是,是我莽撞了。”
兩人之間一時便有些尷尬起來。
和世人當然不是有意的,也並不是暗指龍翎有心偏袒,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