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右權使。呵,我倒要看看你們究竟有多少本事……”雲煥沒有留心到小獸的神情變化,只是看著大漠盡頭的落日,眉間殺氣瀰漫。忽然,他想起了什麼,再度吩咐狼朗:“立刻帶人去曼爾戈部村寨蘇薩哈魯,監禁所有人!居然敢暗中支援復國軍,夜襲空寂大營?他們和鮫人是一夥的……給我細細拷問出復國軍的去向!”
“是。”狼朗領命,準備退下。
此時,走了幾步的宣副將忽然想起了什麼,回身拿出了一封信:“雲少將,這是今日帝都用風隼帶來的密信,要少將立刻拆閱!”
“帝都?”雲煥一驚,認出了是巫彭元帥的筆記,陡然出了一身冷汗——難道……是姐姐和三妹真的有什麼不測?
他再也顧不上懷中掙扎的藍狐,騰出手去拆閱那封信,手竟然略微發抖。
“如意珠之事若何?爾當盡力,圓滿返回,以堵巫朗巫姑之口。飛廉若截獲皇天,功在爾上,情勢大不利。好自為之。”
信箋開頭,是簡短的問候和鼓勵,然而云煥的目光急急搜尋到了他需要的訊息:
“令妹觸怒智者,已服‘竊魂’,逐下白塔復為庶人。令姊連日陪伴智者身側,足不出神殿,託言告汝:一切安好,勿念。”
一切安好,勿念……
最後幾個字入眼,雲煥長長鬆了口氣,陰雲籠罩的心陡然亮了一些。
巫彭元帥和姐姐大約是怕遠在西域執行任務的自己擔心,才緊急寄來了這封密信罷?告訴他帝都的情況並不曾惡劣到如傳言描述,好讓他安心完成任務。
隨手將信扔入篝火銷燬,雲煥轉過頭。那個剎那、他的眼睛陡然凝聚了——
火光明滅跳躍,舔著架子上放著的鐵鉤。鉤上的鮮肉烤得滋滋作響,油滴了下來,香氣四溢。而旁邊的架子上懸著幾張新剝好的狐皮,撐開來晾乾,挖出扔掉的內臟團在底下。從他手中掙脫、蒼老的藍狐拖著腳步走到那一堆血肉模糊的東西旁邊,嗅了嗅,轉頭看著這一群軍人,眼神仇恨而冷漠。
“天!”所有戰士都詫異地看到少將脫口驚呼,向著烤肉架子踉蹌走了幾步,卻停住。
毛色已經發白的藍狐蹲在一張張撐開的皮毛中間,定定看著一群軍人中的統率。彷彿終於確認了雲煥和那些人是一夥的,低低嗚咽了一聲,漆黑的眼睛裡滾落兩滴大大的淚水。
“小藍……小藍。”雲煥陡然間明白了小獸如此躁動憤怒的原因,那個剎那隻覺被人當胸一擊,不自禁地單膝跪倒在沙漠上,對著那隻遠遠望著他的沙狐伸出手來,“小藍。”
藍狐冷漠警惕地望了戎裝少將片刻,終於緩緩拖著腳步走過來。
“小藍。”看著那一雙獸類的眼睛,雲煥只覺心裡的恐懼勝於片刻之前,脫口低喚,滿懷忐忑地看著藍狐一步步走向他,眼裡居然隱約有祈求的光。
藍色的閃電忽然再度掠起!
在眾位將士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這隻狂性大發的沙狐驀然竄近、用盡全力一口咬在雲煥頸中!然後在一片拉弓搭箭聲中,閃電般奔遠。
“少將!少將!”宣副將嚇了一大跳,連忙過來,“你沒事吧?”
然而云煥的臉色之可怕、讓宣副將所有獻殷勤的話都凍結在舌尖上。
“誰幹的?誰幹的!”沒有去管頸中那個流血的傷口,少將忽然咆哮起來,霍然回身盯著一干鎮野軍團戰士,將那一些狐皮踢到地上,“他媽的都是誰幹的!給我滾出來!混帳,都給我滾出來!”
那樣盛怒的咆哮讓所有士兵噤若寒蟬,遲疑了片刻,終於有幾個負責伙食計程車兵戰戰兢兢、跨了一步出列,結結巴巴解釋:“我們、我們獵殺了幾隻沙狐,想當作……”
“混帳!”根本沒有聽屬下解釋,雲煥在盛怒中拔劍。殺氣瀰漫了他的眼睛。根本不顧三七二十一,少將揮劍闢頭就往那幾個嚇呆了士兵身上砍去!
就這樣奪去他最後僅剩的東西!……該死!該死!這一群豬!
凌厲的白光迎頭劈下,幾個士兵根本沒有想到要反抗,只是呆呆地看著劍光迎面而來——然而,“叮”的一聲,雲煥只覺手腕一震、剎那間他的三劍都被人接住。
“少將,請住手。”格住雲煥三劍的居然是狼朗,一連退開了幾步,沙漠之狼的隊長胸口也是血氣翻湧,卻將下屬拉到了身後,定定看著帝都來的少將,“請問我計程車兵犯了什麼律令?要這樣格殺他們於當場?”
瞬間爆發出的殺氣是驚人的,居然軍中還有人能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