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他的臉色那麼差。
段靳嶼輕聲:“沒事。”
聽到兩人的對話,陳昀禮眉心更加煩躁,隨手開啟了車載電臺,裡面正播報著最新路況。
沒過會兒,主持人播報起另一則新聞:“最近,一名成年男性試圖侵.犯十六歲少女,好在及時被路人發現並阻止……”
新聞後面如何陳昀禮沒怎麼聽,他手指敲了下方向盤,狀似隨意問:“段靳嶼,你今年多大?”
段靳嶼淡聲:“十七,馬上十八。”
聊了兩句,車內又恢復了安靜。走過最擁堵的路段,車速越來越快。
三人抵達湘寧人民醫院時,已經將近中午十二點。
穆聽梨在醫院門口見到了鍾媛媛,她還是喜歡穿白色裙子,學舞蹈久了,氣質愈發突出。
“姐姐,昀禮哥,爸讓我帶你們上去。”鍾媛媛上前喊了他們一聲,不過再看到還有陌生面孔時,她神色一愣:“這位是?”
穆聽梨沒空和她說很多,直接問:“奶奶怎麼樣了?”
“手術很順利,已經被推進病房了。”
穆聽梨一路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隨後她看向了段靳嶼。
父親一直痛恨母親當年跟別人離開的事實,若此刻她帶著一個男生上樓,不知道父親又要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她無所謂,可她不想讓他遭受這些。
段靳嶼看出她的為難,說:“你上去吧,我就在這裡等你。”
穆聽梨嗯了聲,直奔病房。
*
病房外,門口站著兩個人。
“媛媛舞蹈集訓的費用多貴啊!”中年女人滿臉怒火,罵罵咧咧道:“這老婆子倒好,進一趟icu,就把媛媛的集訓錢去了一半!”
“誰不知道醫院住一天,就和搶錢一樣。我們那點存款,全部要被搭進去了!”
而旁邊的男人低著頭,沒說話。
女人看他這幅慫樣,更加來氣:“你媽要死能不能早點死啊,我天天早晚不論在哪裡,都要趕著回家給她打胰島素,煩的不是你是吧?”
“都這樣了,老太婆還不懂感恩,天天想著她的那個寶貝孫女。”
男人似乎不耐煩了:“你說夠了沒有?”
“我說的不對麼?”女人陡然拔高了嗓音:“你媽吃我們的喝我們的,看病大部分也是我們出錢。她偷藏的小金庫卻捨不得拿出來用,最後倒是替那個孫女用來還債!”
男人剛好看到穆聽梨走過來。
他憋了滿肚子的火,彷彿找到了某個發洩口,揚手就是一巴掌。
動作又急又狠,乾脆利落。
走廊上所有人愣住了。
穆聽梨沒躲開,臉上立即出現了一道紅痕。
“穆叔叔!”陳昀禮將她護在身後,怒道:“你打裡裡做什麼?”
“我自己的女兒,想怎麼打就怎麼打。”穆博嶽冷笑:“誰叫她當初不聽老師的話學理科,現在一切都是她的報應!”
陳昀禮:“……”
他轉過身,問:“疼麼?”
穆聽梨沉默著。
她似乎感覺不到疼,眼睛又靜又空,徑直走進了病房。
奶奶住的是六人間病房,病人很多,其他家屬和護士進進出出,環境不怎麼好。
穆聽梨來到奶奶身旁,老人家麻醉還沒退,仍然昏睡著。
她將床簾拉好,在旁邊陪了會兒奶奶,隨後又走出病房,找了一面陽光照不到的牆壁蹲了下來,整個頭埋在了膝蓋裡。
糖尿病併發症很多,很傷害人的肢體和器官,而奶奶如今的身體越來越差。
她很害怕。
奶奶就這樣離開她。
沒過一分鐘,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下。
穆聽梨遲鈍地點開看。
是兩條語音。
“穆聽梨,有什麼事和我說,我在這裡,也會一直陪著你。”
“別怕。”
少年清冽沉啞的嗓音從漆黑的環境裡飄出來,鄭重又繾綣,幾乎浸進人的心脾。
似乎有雨珠墜落地面的聲音。
螢幕忽然間溼了。
穆聽梨拿衣袖擦了擦眼睛,手指在螢幕上停頓許久,慢慢地敲出一句話:
【段靳嶼,你能不能上樓來——】
“陪我”兩個字還沒有輸入,她便將整句話慢慢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