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謝晚春很有臉的罵周帝厚臉皮,可她本人也還是不逞多讓,就著兩人見面的地點,前前後後就扯了幾回皮。還是周帝第四日又一次毒發,這才拉下臉皮應了謝晚春,在兩方營帳中央的位置裡頭架了個帳篷,邀謝晚春去會面。
謝晚春這才姍姍然的坐著馬車過去,兩邊都各自帶了一隊人馬,分作兩邊,披甲持劍,涇渭分明。謝晚春和宇文博各自都只帶了一個駕車的車伕。
這還是謝晚春第一回這麼近的見到周帝宇文博,頗為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暗自道:其實宇文博這人長得還不錯,疏眉朗目,氣度深沉,乍一看還挺能唬人的。只不過,他眼中陰狠太過,顯得陰冷。
不過,謝晚春見著人還是很客觀的讚了一句對方的好容貌:“陛下果真英姿颯爽,可惜上次見面正好在夜裡,我又站著烽火臺上,離得太遠倒是沒瞧清周帝陛下的容貌,至今方得有幸一睹。”
宇文博聽到這話也只得咬牙和血咽——上回她站在烽火臺上射箭呢,好在是離得遠,要不然,還真叫她給射死了。不過周帝一貫隱忍,此時倒也能端出一派溫文的好模樣,狀若未聞的抬抬手道:“郡主裡面請。”
謝晚春微微頷首,當先一步往裡去了。周帝這才緊接著進去。
他們兩人各自端坐在木案一邊,謝晚春抬目打量了一下週側,這才道:“陛下既是說明了要以物換人,怎地不讓我先見見人?”
宇文博伸手按住茶壺,看了謝晚春一眼,從容的道:“那,怎麼不讓朕先瞧一瞧藥?”單單是從表面看,周帝還真不似馬上就要死了的人。
謝晚春沉默片刻,便從袖中掏出一個羊脂玉瓶出來,從裡頭倒出一顆極小的藥丸子在周帝跟前一晃便道:“陛下乃是各中高手,應知七日青之毒何其難纏。天上地下,也只此一顆能解陛下之毒。不知陛下的命與我想要之人的命想必,孰輕孰重?”她頓了頓,眉梢抬起,緩緩言道,“此事本就是意外,周國和我朝到底還是要決勝於戰場之上而非□□。”
宇文博聞言方才抬了抬茶壺上的手,遞了一杯給謝晚春,道:“郡主倒好生的風采。當真是‘恨不相逢未嫁時’,倘朕能早些遇上郡主,周熙兩朝或許還能以婚姻結兩國之好。”
這話便顯得有些輕浮了,畢竟謝晚春已然出嫁便又身孕。謝晚春不覺微笑,指腹按在玉青色的茶杯上,眸光一轉,笑道:“還是那句話——周國與我朝到底還是要決勝於戰場之上,我不過一女子何德何能干涉此等大事?”
宇文博面上笑意轉淡,抬手招了招身後之人,不過一會兒便見著人押了齊天樂上來。他到底是要拿齊天樂換解藥的,這幾日倒也沒有很折騰人,故而齊天樂也不過是臉色白了一些。
謝晚春不易察覺的看了幾眼,手掌微微握緊,口上道:“這樣吧,先把齊公子送到我軍那一邊,我給陛下半顆藥。等我走時,再給另半顆藥。”
“也好,不過——”宇文博拉長聲音,不緊不慢的開口道,“你先給藥,朕再放人。”
謝晚春轉了轉眼珠子,當著周帝的面把那顆極小的藥丸捏成兩半,遞了一半給周帝。
宇文博乃是行家,接了藥先聞了聞,面上先是一緊再是一鬆,不一會兒便吞了藥丸,揮手讓人把齊天樂丟到熙軍那一邊去。因著明顯察覺到體內藥效發作,宇文博心情頗好,便起了身:“朕送郡主一程?”
謝晚春點點頭,也跟著起了身,一前一後的出了帳篷。
謝晚春的馬車就停在兩軍之間,宇文博倒是十分殷勤,親自伸了手去扶謝晚春,謝晚春瞥了他一眼,倒也沒什麼,這正經的關頭倒也忍住了沒撩人,反倒是拿他當伺候的奴才,借了力上了馬車。
宇文博一手抓著簾子,一手對著謝晚春攤開來,提醒道:“郡主,剩下的半顆藥呢?”
謝晚春靠坐在馬車上,對他一笑,這才悠悠然的把剩下的半顆藥丟給宇文博。
宇文博不敢耽擱,當即服下藥丸,隨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手扭斷了駕車車伕的脖頸,以手握住韁繩,揚聲笑道:“難得郡主來了,不若去周軍坐一回客。”
就在宇文博要拉著馬車以及馬車上的謝晚春往周軍那一處去的時候,忽而覺得面上一寒,下意識的往邊上一躲,垂眸時才見一支玄箭擦著他的面頰過去,而緊接著另一支箭直接穿過了他握著韁繩的手臂,這一箭又快又準,幾乎射穿了他的手骨,鮮血淋漓而下,竟是一滴滴的滴在了沙地上。
他動作快,可射箭之人的動作更快——那兩箭幾乎是在他扭斷車伕脖子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