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五天的時候,高澤鑫踏上了回意利的飛機。
高母送機的時候哭的稀里嘩啦,不是因為兒子要走了,而是因為兒子一個相親物件都沒有見。她哭著說:“鑫鑫啊,我對不起你爸,對不起高家,好不容易養大一個兒子,結果連個孫子都抱不上。等著你回來了,不走了,怎麼著也得讓我們看到點希望啊!兒子,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有隱疾啊,咱們不要忌諱,有病就要看醫生啊!”
高母唱唸做打一套很齊活,高澤鑫全當自己是個死人,只做微笑狀。上了飛機後他鬆了一口氣,想還好回來要創業,完全可以藉口創業太忙所以吃住都在工作室,這藉口多好呀!
可是總歸過不去家裡那道檻,這讓高澤鑫頭痛不已。
……
年前三天的時候,周和怡給張梅月打電話,說:“阿姨,今年我們一起過年吧。”
張梅月愣了愣,答應了。
“那阿姨,你現在就搬過來好嗎?我們一起收拾收拾,我好多東西都沒有買辦呢。”
周和怡的聲音帶著些雀躍,催著張梅月快點來。正如他所說的,他沒有置辦任何年貨。很早他就獨自搬出來居住,那時稍大一點的超市,都是過年期間也不歇業的,他一個人,又哪需要囤年貨呢?
張梅月本也有心同周和怡一起過年。她總覺得是周和怡還是當年那個孤獨可憐的孩子,雖在京城也能想象出他過的日子。張梅月被周家辭退後,她也沒了家,孩子,夫家,孃家,都不認她。可她畢竟和周和怡非親非故,又總覺得周和怡還是當年她照顧的小少爺,身份有別,不好主動提出來。這會周和怡一提,她收拾收拾東西就去了。
周和怡一等張梅月來,就和張梅月去了超市置辦年貨,買福字和對聯,周和怡甚至還買了一個紅彤彤十分可愛的q版龍年玩偶放在博古架上。門上和車庫都貼了福字和對聯,窗戶也上貼好窗花,原本冷色調風格的房間裡突然多了紅色的色彩,整個房間便顯得喜氣洋洋了。
周和怡抿了抿嘴角,打量一下剛貼好的裝飾,嘴角便愉快的翹了起來。
他轉過身去,張梅月正在那裡看著他,眼神很心疼。
“阿姨。”
周和怡叫了一聲,張梅月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上,沉默一會,說:“小少爺,你是不是一直覺得對不起我,可這並不怪你。”
周和怡聽到“小少爺”這個稱呼,不由得愣了愣。張梅月已經很久沒這麼叫他了。
他沉聲道:“阿姨,這就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太過任性,您也不會這樣了。”
張梅月笑了起來:“這樣怎麼了,這樣才好呢。我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追求,學了很多,看了很多,能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現在再想想以前,其實我很慶幸,也感謝你,因為我是絕不想過過去那樣渾渾噩噩的日子的。”
周和怡相信張梅月的話,但是他情知自己擺脫不了干係。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他差點就毀掉一個人的人生了,即使再彌補又能怎麼樣彌補呢?張梅月已經沒有家了。她孤家寡人,正如自己一樣,可自己還年輕,還可以相信一些淺薄的東西,而張梅月呢,她最好的青春年華已經過去了。
“阿姨,你現在也不老,再開始第二春也不晚呀。您要是有精力,收養個孩子也好,免得回家太過冷清。”
周和怡勸道。張梅月拍拍他的手,說:“要是有機會,我也會再次成家。至於孩子,已經不需要了。你已經足夠我依靠了,是嗎?”
“是的,阿姨。我會好好照顧您的。”周和怡說道,內心也在暗暗的發誓。
因為中間發生了這樣的小插曲,周和怡的心情不自禁的陰暗了下去。晚上回到房間躺著的時候,他仍然提不起精神。他的思緒飄到小時候,那時候啊……
周和怡的父母從結婚的時候就開始貌合神離,各玩各的,周和怡出生後,周母把周和怡的一應事務全甩給了保姆張梅月。周母剛生產就開始斷奶,張梅月那時候二胎剛生了幾個月,見周和怡喝奶粉喝的身體很虛,就大著膽子給他喝自己的奶,倒是讓周和怡慢慢健康起來。
周和怡懂事之後才明白,這個一直對自己很好的女人不是自己的媽媽,而只是一個保姆,而他真正的媽媽從不見影,只能從父母臥室裡掛著的結婚照上想象母親的模樣。那時周父常常喝得醉醺醺,帶著不同女人回家,所以周和怡對父母沒有期待,對很少見面的母親反而頗多幻想,想象他的母親多麼溫柔,多麼美好,多麼愛他。
在這種幻想中,不苟言笑,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