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晉王世子的性子如何,謝珝並不瞭解。
可他卻一直聽聞這位的本事卻不小。
若是晉王世子將顧延齡當做弟弟,好生照看著便罷,但知子莫若父,就憑晉王如今對顧延齡的要求來看,這位世子的性格也就略見一斑了。
也就是謝珝與顧延齡是多年的好友了,若是換了旁人,以他這冷清的性子,才懶得去管這種事。
又過了一會兒,謝珝才開口將這些道理都一一講給顧延齡聽。
顧延齡聞言便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開口道:“那如果對於我大哥來說,我就一直這麼紈絝下去,一直這麼不務正業下去才是最好的呢?”
他話音剛落,謝珝便是一怔。
一直以來,不論是沈行舟,還是他自己,都以為顧延齡年紀還小,性子又天真,頗有些不諳世事的模樣,在今日之前,他竟然不知道顧延齡對這件事居然看得如此清楚。
但是隻有認識清楚是遠遠不夠的。
回過神來後,謝珝便冷靜地再次開口:“扮豬吃老虎,關鍵在於一個扮字,真正的豬是永遠都吃不了虎的,只能被吃。”
言盡於此,他便不再繼續往下說,實際上他今天也說得過多了。
顧延齡在他那番話後便陷入了沉默,二人便無聲地用完了這頓飯,之後各自歸家。
不管顧延齡的心緒會不會因謝珝那番話而生出波瀾,府試還是正常進行著。
第二日考的是雜文,雖然題目的難度相較縣試時增大了許多,但對於謝珝來說依然沒什麼問題。
時間過得飛快,府試的最後一場考試也開始了。
謝珝按例檢查了一番試卷後,便著手開始看題。
第三場考的是策論與詩賦,他端詳過一遍考卷,發現詩賦只有一道,而策論竟有四道,題量不可謂不大。
這樣大的題量,由是謝珝也不能多耽誤時間,沉下心思去認真讀題。
第一道策論題目是出自《大學》中的“生財有大道”這一段:
“生財有大道,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恆足矣。”
這道題的目的也很明顯,就是讓考生們做一篇與主題有關的文章,在裡面談一談自己的看法。
這道題倒是能答得由淺及深。
謝珝略微沉思了片刻,便從這段話的解釋入手。
創造財富是有途徑的,如果創造的人多,而消耗的人少,掙錢愈快,花錢愈慢,財富便積累了下來,開源節流,則生財不斷。
而這個道理又可以引申到國家的治理當中去。
想到這裡,謝珝的思路便十分清晰了,不再耽誤,引經據典,提筆答了起來。
第二道和第三道策論題分別出自《孟子》和《論語》,謝珝亦答得十分順暢。
第四道策論題目還是出自《大學》,選裡面的“君子無所不用其極”這一句。
看到題目之後,謝珝還忙裡偷閒,開了個小差,暗自思拊,這位主考官難道對《大學》情有獨鍾?
不過他到底也沒有走神太久,不過幾息便重新將注意力投在考題之上,思索了一陣,便著手答了起來。
此時的“君子無所不用其極”這句話,還沒有引申出後世那個含著貶義的意思。
這句話在《大學》中的原文是這樣的:“《詩》曰:‘周雖舊邦,其命維新’,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
意思則是說,品德高尚的人,無論何時何地,何時何刻,都在追求完善。
因這道題,便應當從該如何精益求精,完善自我,提升自身的思想境界這方面來答。
謝珝沒有多耽誤時間,下筆流暢,半晌之後,這道策論題也終於完成。
而在他全神貫注地答題之時,並不知道那位威嚴的主考官在他身後站著看了許久,還不時地撫須點頭,似是極為欣賞他的文章。
答完了四道策論,謝珝才凝目往最後一道詩賦題看去,詩題為“掛席拾海月”,要求作一首五言八韻的詩來。
詩賦一向是他的強項,沒有多費功夫,就作成一首來。
放下手中的筆,將所有答案都檢查了一遍,並未發現有錯漏之處,亦沒有犯諱之處,謝珝才重新提筆,將答案仔仔細細地謄寫在試卷紙上。
這次他倒沒有提前交卷,又在場中坐了約莫半個時辰,一直到收卷的時間到了,才從自己的位子上站起身來,隨之離開考場。
至此,府試亦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