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出來,不知道是想說服別人,還是想假裝自己的背叛是種身不由己。紀千羽諷刺地撇過投去,不想看卡爾辯解的臉,卻沒想到卡爾的話還有下文,而這個下文,讓她前所未有的難以忍受。
“但是我也償還了她。”卡爾忽而又說,“薩拉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而路加……很快也再也不會了。”
紀千羽聽到這裡,臉色終於變了。
“卡爾,你知道什麼叫虎毒不食子嗎?!”紀千羽厲聲問,胸膛起伏難以平息,她難以置信地瞪著卡爾,眼裡幾乎要燃起烈焰。
“路加是你的兒子,你記得嗎?!你養了他二十來年,然後縱容你的前妻去下慢性毒害他?!他現在沒幾年好活了你知道嗎?!你有沒有心,怎麼會有你這麼殘忍的父親?!”
卡爾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像是完全不能理解她憤怒的原因一般,無動於衷地平靜道:“狄安娜,你被保護得太好了。紀秋馥之所以對路加動手,也是因為路加曾經借了她的力對付你,那把軍刺的賬,她可是還記著呢。而且事實上,我不光沒阻止她對付路加,我也沒阻止過薩拉和路加對付你。”
“只是她們沒那個本事而已。”
紀千羽怔了怔,緩緩低下頭看他,慢慢地問:“為什麼?”
“這個問題,我在路加五歲的時候就告訴過他了。”卡爾微笑著,神色安然地答,“我告訴他,我只需要一個孩子,要麼是你——要麼是他。”
紀千羽這一次沉默了好一會兒。
“為什麼?”她再次將這三個字重複了一遍,聲音猶如一潭死水。
“哦……因為我很討厭我的姐姐,伊莉絲,我覺得她很厲害,這讓我一直都非常不安。”卡爾露出回憶的神色,臉上帶出了一點陰霾,“比如你看,她選擇了站在你這邊,勝利的天平從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緩緩向你傾斜。”
紀千羽霍然站起身,定定地看了卡爾好幾秒,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
“你這個人真是瘋了。”她深呼吸幾秒,慢慢平靜下來,看著卡爾,忽而輕嗤了一聲。
“不過也好,你這份瘋狂的血脈,雖然可能被我繼承了一點,不過在我之後,至此結束了。以後沒人會記得你,也沒人會重蹈你的覆轍。他們將世世代代成長為一個絕對的正常人,並都以曾和你這樣的人扯上關係為恥。”
卡爾眼眸頓時收緊,看著她笑著:“狄安娜,你逃不掉的,莉莉也逃不掉。”
“莉莉怎麼了?”紀千羽笑起來,眉眼彎彎,清澈而甜美。
“卡爾,她姓傅,傅晴。迎接她的是怎麼樣的人生,我比你清楚得多。”
卡爾在怔了幾秒之後,臉色肉眼可見地灰敗下來,紀千羽轉身離去,背過身的一剎那,只覺得嘴裡泛出淡淡的澀意。
就算沒有她的莉莉,難道路加的兒子不是溫斯特家族的血脈嗎?看卡爾這樣彷彿天塌下來的絕望樣子,究竟是覺得她容不下路加兒子的那條命,還是從始至終,從未真正將那個孩子當成是自己的血脈過?
像他對路加的態度一樣。
這個答案是什麼,紀千羽現在已經沒有興趣探究。她匆匆走出病房,一刻也不想多待,看向傅遇風時眼神裡,滿滿地寫著帶我回家的意願。傅遇風顯然看懂了她的意思,微怔之後,什麼都沒多問,一家三口毫不拖泥帶水地離開,出了醫院大門時,才發現外面下起了雨。
夏天的雨下得既猛且急,鋪天蓋地地傾瀉下來,像是天空在盡情地哭泣。傅遇風的車上帶了傘,囑咐母女兩個在醫院的迴廊下等著,自己將傘取過來。
紀千羽牽著女兒的手,面向瓢潑紛飛的雨絲,被氤氳的水汽沾溼了裙襬,從腳底向上都泛起冰涼的冷意。莉莉被紀千羽牽著,伸出手小心地去接雨絲,眨著水藍色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揚起臉,看著媽媽的表情。紀千羽出神地看著雨絲,面目平靜,莉莉卻覺得她媽媽的眉眼都低垂著,和她摔疼了卻故作堅強,忍住不哭的表情一模一樣。
傅遇風撐著傘,從遠處走過來。停車的位置到這裡的距離不遠不近,在這樣的漫天的大雨之下,難免衣襬褲腳也沾上了溼漉漉的水汽。他穿過飄飛的雨絲,走向自己的妻女,在紀千羽面前站定,兩人隔著重重雨幕,無聲地對看了一會兒。
“你看上去很無助,很久沒看見你這樣的表情了。”傅遇風溫和地說,稍稍抬起傘,向她伸出手。
“千羽,過來。”
紀千羽毫不猶豫地衝進雨簾,像他們初次見面時那樣,不顧一切地衝進他的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