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遊此時正與來雁北呆在醉月樓的一個雅間裡,不過來雁北並未取下紗冪,而只是站在蘇遊的身側,不時給他捏一下背什麼的,口中卻低語問,“那扶桑使者會來嗎?約好的時間都已過了半柱香了。”
“小野怎麼說也是我的徒弟,為師相招,不來的話就打他屁股。”蘇遊搖了搖杯中淡紅色的三勒漿,神態寫意,但心中也是忐忑,扶桑人畢竟與一般人是不同的,蘇遊甚至都懷疑他們是否知道什麼叫禮義廉恥。
蘇遊剛說完話,卻聽外頭一陣騷動,不一會就見小野妹子出現在了雅間門口,他身後帶的護衛陣容還真有些派頭。不過,蘇遊一看他那剛包紮過沒兩天如今還腫得有點像豬頭似的臉心中就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喬令則那幫人是否下手太重了些?這事要是讓小野告到有關部門去,到最後可別把自己給扯出來啊。不過,一想到朝廷對於眼前這倭國使者的態度,蘇遊的擔心又立馬吞到了肚子裡。
雖然和平才是兩國的外交原則,但對於倭國的一些偏頗,蘇遊的心中卻滿是濃濃的大國子民該有的驕傲。相比於後世那個倭國人民在國內丟了輛自信車就牽動全國人民神經的文明時代,相比於後世那個倭國人竟然以“丟人”為藉口就發動盧溝橋事變的混亂時代,他更願意生活在這個打完了倭國人甚至連報紙都沒有報道的野蠻時代。
“蘇先生……”小野看到廳中只有蘇游來雁北兩人,似也感覺到帶著一幫人衝進來有些不妥,遂趕緊回身阻住了後面那幫親隨們,又有些扭捏地給蘇遊行禮。顯然他還未忘記上回在蘇遊面前大失顏面,他原本是不願相應蘇遊召喚的,但確實又有些事想求蘇遊幫忙。
“貴使無需多禮,貴使這是……”蘇遊趕緊迎了上前,兩人的行禮和還禮都有些虛與委蛇,他後面那句話更像是明知故問了。
“哎,別說了,最近也不知我惹了什麼人,連續招了幾次悶棍!看來這大隋的治安啊……這地方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啊!所以我現在出門才帶這麼多人的……”小野妹子在蘇遊的導引下落座,口中卻不停地發著牢騷,他此刻說的氣話一點都沒有做為外交官的覺悟;但他說到最後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趕緊轉移了話題。
“那貴使準備什麼時候回國?”蘇遊聽他如此說,雲淡風輕地問了一句。
蘇遊此刻倒沒有因小野妹子的氣話而又追究他的心思,畢竟這事也是他暗中鬧出來的,讓偉大的大隋帝國在國際友人心目中有這麼一個壞印象,他自己可真是罪不可恕啊。
“這個問題也一直折磨著我啊,說實話我早在世博會結束後就想要回家了,但大隋的天子似乎對我有些看法,一直未給我答覆。”小野妹子有些為難地說道,舉杯時一不小心牽扯到傷口,又不免暗呼了一聲痛。
“哦,是嘛?今天咱們只談私情,莫論國是,莫論國是。”蘇遊用筷子夾了個肉丁扔進嘴裡,慢慢咀嚼完之後才故作好心地建議別聊這些令人不開心的事。
“其實我早就想過請你幫忙,讓你幫我問問天子的意思了。”小野妹子反客為主地說道,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了,他也不至於無恥到這種地步啊。之前他是找宇文述以及楊玄感諮詢過有關歸國的時間安排的,但這兩人得了楊廣的叮囑,表現出來的態度實在耐人尋味。
“我也很想幫你這點小忙,但如今我已不在鴻臚寺了,越俎代庖什麼的似乎不合適啊。”蘇遊聽他說到正題,仍然推諉著,關於出兵琉球震懾倭國的事便是他一力提出來,他又怎能不知其中曲折?
“你是我的老師啊,師尊,請給弟子指點一條明路啊。”小野妹子趕緊離席下拜,算是第二次給蘇遊行了弟子禮。
小野妹子幾次託人無門後終於接到了蘇遊遞過來的橄欖枝,他在來此之前已經認定了蘇遊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此時卻見蘇遊推三阻四的,哪能不急?
“這事吧,外交政策畢竟還是要講究個妥協,你軟他就硬,你硬他就軟。”蘇遊見他下拜,趕緊起身扶他起來,坐回席中後又緩緩地說道。
“這話我知道,你們大隋有句俗話叫‘狹路相逢勇者勝’,可問題是,事到如今我都不知跟誰軟跟誰硬去啊。”小野妹子仍是滿臉為難之色,蘇遊說的道理他也不是不懂,可是他無論是提交給鴻臚寺或這是提交給天子的表章一個個都是有去無還,一如石沉大海。
“既然你找人無門,就讓別人來找你。”蘇遊依然很淡定,該吃菜吃菜,該喝酒喝酒。
“可已經過去兩個月了,這麼一直等下去,何時是個頭啊。”小野妹子搖了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