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剛轉身,便聽到後面荊世修脫口而出的話語,聲音中帶著一點急迫,一點冷漠,甚至還有一點怒意。
“什麼?”梅林不解地返回身去,漠然地看著他。
“他在等你?你便一刻也待不住了?”
他?梅林更加迷惑了,然而立刻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莫非剛剛……她啞然一笑,看來他誤會了。不過這樣也好,她一向懶得多做解釋,這樣一來,她若要離開也免去了許多麻煩。於是她拂了拂鬢角,回道:“不錯,出來時我說好只需一盞香的時間,此時怕是他已等急了。”
說完見荊世修並不回話,梅林只當他默許了,於是轉身向門口走去。
“梅兒。”荊世修突然叫住她,聲音柔軟至極,叫得梅林心中一顫,一種酸酸楚楚的感覺莫明地湧上她的心頭,好像有什麼東西快速地閃過她的腦海,卻什麼也抓不住。
這樣的感覺已不是一次兩次,而每次都是這樣快得彷彿不曾存在,讓她一度懷疑這只是一種幻覺。
“梅兒,讓我看看你的手。”梅林還在怔愣之中,荊世修已經來到她的身邊,抓住了她的手。
“為什麼我會覺得難過。”梅林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荊世修的動作,而是喃喃地低語。
荊世修突然頓住,將目光從梅林的手上放到她的臉上,只見她雙眼迷茫無光,竟似有一種小女孩般的無助。荊世修突地便想起某些過往,心中一酸,將她抱入了懷中,用手輕輕地安撫著她的背部,溫柔地說道:“因為梅兒說了謊,讓我難過了。梅兒是世界上最疼惜我的人,怎麼捨得我難過,所以梅兒便難過了。”
梅林在荊世修的懷中待了一會,意識漸漸地清醒過來,等到她回過神來,竟有一種如夢一場的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對於控制自己的情緒,梅林向來有著絕對的自信,甚至於在被‘醉生夢死’的夢魘控制時,她都能保持著絕對的鎮定。可是如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很多東西已經脫離了她的控制,她已經變得力不從心了。
對於這一點,梅林開始感到有些害怕,她連忙推開了身邊的荊世修,轉身離去。
“梅兒。”荊世修再一次叫住了她。他顯然已經感覺到她的變化,但他仍然快速的叫住了她。他深知,有些東西轉瞬即逝,如果不果斷地所握在手中,把握住每一次機會,很可能他就會永遠地失去她。
梅林沒有止步。
“紅嚶不是我派去的。”
梅林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去冷冷地盯著他,問道:“為什麼要跟我說這個?事情已經過去,是不是你派的已經沒有什麼意義。”
荊世修上前一步,走到她的跟前,注視著她,“不論如何,我不允許有任何誤會使你對我產生隔閡。”
梅林想要說話,荊世修打斷了她,繼續說道:“我從來沒有派紅嚶去圍殺吳皇,更加不可能不顧及你的性命。這次是她自作主張了,她傷了你,我自會處罰。”
“不必了,在我手裡,她也討不了好去。”梅林淡淡地回道。
荊世修禁自笑了一笑,再一次將她的手抓在掌中,牽著她,說道:“我自然知道梅兒的本事,可是,這手如果再不治療,可就真要廢了。”
梅林仍想反抗,可是想了一想,荊世修畢竟受子須先生相傳醫術,如今除了他,還真沒有更好的人能為她治療這隻折斷的手,她可不想為了一時之氣毀了自己的一隻手。於是,她老老實實地被他拉回屋內,看著他為自己上藥,推拿,包紮。
等到一切都做好後,梅林心中已是一片平和。
荊世修看著她慢慢緩和的表情,低聲地詢問:“今夜留下來可好?”
梅林有些詫異,想起那個黑衣人留在吳天邑房內的書信,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不行,我要走了。”
荊世修神色一黯,沒有再作挽留,而是溫溫地說道:“那我送你回去。”
書信的事,梅林並不想讓他看見,畢竟荊吳兩國敵友未明,她不想在無意之間給吳天邑找來這麼個大麻煩。於是她略帶笑意地看著他,說道:“荊國主可是真要送我回去?吳皇還在房內等著我呢。”
荊世修的臉瞬間便青了,雙眼直直地看著她,似是在極力地壓抑什麼,聲音低低地說道:“那好,你回去小心些。”
梅林沒有再看他,而是果斷地走了出去。
一出了荊世修的廂房,梅林便立刻奔向吳天邑的房間。她警惕地掃了掃四周,確定沒有什麼動靜之後,才小心地推開房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