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懂得明哲保身,也知道自己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陛下的龍體也是不成的,這幾年朝局卻不知道會向什麼方向發展。身居高位,做不如不做,一動不如一靜。”
代時升笑道:“萬文明也就是個過渡的,他這個金事也做不長,若想有所作為,就是取死之道。倒是那個朱希忠,最近在南衙很是勇猛精進,乃是大老爺的一大掣肘。朱能的後人,祖上也是富貴過的,這樣的機會自然不肯放過。”
“朱希忠,那是陛下提前為裕王準備的班底。如果我這個摺子一遞上去,估計就會接任我的錦衣衛都指揮使一職。”
“恩,我估計也是這樣。”代先生和陸炳賓主二十多年,si低下也沒有尊卑貴賤之分,說起話來也很隨便:“陸公你替裕王立了這麼大一件功勞,將來這個職務遲早還是會回到我們陸家手中的。”
“將來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呢,我這也是在下賭。”陸炳凜然道:“常人言,富貴不過三代,我陸家已經富貴了五世,按說早就該衰落下去了。可我不信這個命,偏生要賭上一次。某為兒孫做牛牛馬了一輩子,臨到了啦,依舊放不下心。兩個兒子都是不中用的,只能前人栽樹,後輩乘涼了。
陸炳估計也活不過今年冬天,就算死某的在天之靈也要庇護兩代人。”
他伸出手去,抓起毛筆,繼續寫道:“為請。旨事竊臣,於本年八月初五日,彈劾大同總兵官仇鸞喪師失地冒功請賞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提攜
一篇奏摺總共不過兩百餘字,可陸炳最近的視力越來越差,一個字要寫上好半天。
代世升見陸炳沒讓自己退下,知道陸公還有話說,也不打攪,徑直讓府中下人給自己衝了一杯茶,靜靜地坐在一邊候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炳放下手中毛筆,突然嘆息一聲:“時升,你跟了我二十來年。丟了一條tui,又毀了容,否則,以你的才華,到如今至少也是一個四品的知府。前些年,我要給你買田買地,讓你門戶,可你卻死活不從……跟了我,委屈你了,我陸家虧欠你的啊!”
代時升聽陸炳說出這句貼心話,眼圈一紅:“陸公,代時升在你身邊呆得慣了,又一把年紀,已經無法想象離開陸家會是什麼情形。我也是個懶散之人,在陸府呆了這麼多年,哪裡都不想去。”
“你這是忠心啊。”陸炳苦笑:“可是,陸家馬上就會遇到大麻煩,到時候未必不牽連到你。就算還有將來,只怕也是許多年後的事情。”
他提起了精神,不想再在這件事上說下去。就問:“時升,學堂裡還好吧。馬上就是秋闈,秀才們的名都報了吧。依你看來,族學裡又有幾人能夠中舉?”
代先生緊了緊臉,回答說:“陸公放心,大少爺陸軒應該是沒問題的,以他徹底才氣,中個舉人不過是尋常之事。林廷陳也不錯,運氣好也能中。至於二少爺陸暢,估計是不成的。”
陸炳笑道:“時升,你不是很能打題嗎,若能猜中,哪怕是一道題目,也算是多了幾分把握。”
代先生嚴肅地回答:“稟陸公,打題這事其實並不那麼容易。按照朝廷制度,《大學》、《中庸》會出一道題目,《論語》一題,《孟子》一題。四書洋洋十多萬字,要從中猜中三個題目,無疑是大海撈針,得根據主考官的稟性和出題習慣來揣摩。今科順天府鄉試的主考宮好象還沒確定,屬下也不敢妄加推斷。”
陸炳:“至於主考官,估計會從翰林院選一個得高望重的學士主持。依我看來,應該是包應霞。包應霞在巡按川陝的時候就主持過幾場院試,幹得不錯。況且,京城乃是是非之地,包大人一向鐵面無si,在士林中頗有聲望,陛下也有意讓他執掌國子監,主持今科順天府鄉試也算是一個拿得出手的資歷。
“是他,那就好辦了。”代先生面上lu出微笑:“我下來之後,把包應霞在主持地方院試時出的卷子找出來看看,雖未必能猜中,卻也能看出些許端倪。如此,學堂裡又多了一個能中之人。”
“你說的是吳節?”陸炳突然笑了起來:“好象包應霞在主持四川院試的時候取的頭名案首就是他吧。這兩人,天生就是要湊到一塊兒的。對吳節此人你怎麼看?”
代先生也沒說廢話:“幹才。”
“很高的評價啊!不會是因為看他寫給我的那篇自薦文寫得漂亮,動了愛才之念吧?”陸炳淡淡道:“天下讀書人千千萬萬,能寫一手好文章的人多了。能中舉人進士的人也多了。可很多人都是死讀書,讀死書的呆子。等到做了官,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