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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部分

,當您離開的時候請務必告知我,好讓我不必為您的安全擔心。”

四周的那些密探懶洋洋地打量著我,並不重視我的出現,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從別處接近總督府的人身上。我很清楚,他們是在等待著替克勞福將軍向殿下報告訊息的信使,他們不知道面前這個身穿溫斯頓軍裝的軍官從官邸中走出來的人正是他們要找的人。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覺得有些心煩意亂,既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也不知道想要去向何處。城市間的景色是我所熟悉的,在我的生命最初十八年的歲月中,一直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我幾乎認識這裡的每一塊磚瓦、每一棵樹木。可是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這裡又是那麼陌生,彷彿異鄉。路上的行人有意識地躲避著我,他們向我投來畏懼又仇恨的目光,這讓我既有些欣慰,又有些感傷。讓我欣慰的是,德蘭麥亞的人民尚且沒有忘記被佔領的屈辱,異族入侵的仇恨火種一刻也沒從他們心底熄滅,這讓我覺得弗萊德的希望有了支點,我們的堅持有了價值。

但是,我原本不必承受他們那樣的目光的,倘若沒有戰爭,我本應是他們中的一員,在這些嘈雜的街道中過著卑賤卻又滿足的生活。

恍惚中,我彷彿踏入了時光的河流。時間的流水在我腳下淙淙流淌,將我一點點搖向我年輕時曾經的影子。

當馬蹄鐵酒館的招牌驀然出現在我面前時,我才意識自己走到了人生的起點。回家,這個念頭忽然之間變得無比強烈。我的心頭倏然轉過父母的笑臉,獨腿老基德,那個滿臉胡茬的老頭,我的父親,教會了我成為一個男人一切美好的品質:對悲傷豁達,對朋友忠誠,保守原則,常帶笑容。該死的,我曾經以為他是個那麼糟糕的酒鬼老頭,時時對他的管教感到厭煩,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他是個多麼了不起的男人,他是個真正的男子漢,或許,我這一輩子也無法成為像他那樣開朗智慧又勇敢的人。而瑪德蓮娜,我的母親,我簡直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讚美這個崇高的女人。她教會了我忍讓、禮貌和誠實,倘若不是她,我一定會成為我所蔑視的無恥小人。

我有那麼久沒有見過他們了啊!

如果說我初來裡德城的時候還有所顧慮,怕給我的家人帶來麻煩,那麼現在這最後一點障礙也被掃清了。我大踏步走上前去,將雙手扶在酒館虛掩的門上。這熟悉的觸覺瞬間就征服了我,讓我忍不住落下淚來。

我輕輕推開木門,撤下了回“家”的最後一道屏障。

屋子裡很暗,窗上的木板還沒有撤下。陽光從牆板的縫隙裡安靜地漏進來,我看得見細膩的灰塵精靈般在光影中起舞。酒館裡一個客人也沒有,這是自然的,現在還只是上午,還沒有到營業的時候。

我的眼睛還沒有適應這突然的黑暗,邁步間我被板凳絆了一下。我忙伸出手去扶住一張桌子,透過指尖,我摸索到了一個熟悉的紋路:

傑基,我名字的縮寫。在我十歲生日那天,就在這張桌子上,我接待了第一個客人,從那一天起,我成了一個真正的酒保,那正是我所向往的職業。那天晚上,當客人們散盡時,我在這張桌子上刻下了我姓名的縮寫,那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長大了……

“哦,長官,對不起,我們還沒開始營業……”櫃檯後面傳出一個年輕而熟悉的聲音,我的心立刻像百靈鳥一樣歡唱起來。皮埃爾,我的兄長,他居然在家,他回來了!

我壓低了嗓子,粗聲粗氣地對他說:“一杯科卡,加鹽,加胡椒油。”這是我自創的一種喝法,它可以把矮人族的科卡酒變成一杯火藥,即便是豪飲的矮人的未必能夠抵受那麼刺激的味道。當年,我正是用這種辛辣的飲料把一個壯年矮人灌到桌子底下去的。

“我說了長官,我們還沒開……您……您說什麼?”櫃檯後面猛然抬起一張方正的面孔,那正是我所熟悉的兄長的臉。他的聲音顫抖,慢慢地站起身來。

“不給我糖,我就什麼都不告訴你,哥哥……”我重複著童年時與兄長打鬧時常說的言語,緩緩地摘下頭盔,眼中續滿淚水一步步走向我的親人。

“傑夫,你是傑夫!嗨,是你嗎?你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皮埃爾翻過櫃檯,大步衝到我的身前,摟住我的肩膀用力搖晃著,他的表情不知道是哭還是笑,喜悅的淚水沿著面頰流入他的嘴裡。

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皮埃爾的兩隻粗壯的手掌就像是兩隻翅膀,讓我在雲端飛翔。我口中斷斷續續大叫著“皮埃爾”、“是我”、“回來了”這些不成句子的話語,用同樣熱情的擁抱回應著我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