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隻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掌心的溫度熾熱而又清晰。
“我來陪你。”他凝視著她道:“不要再露出這樣彷徨的表情。”
海蒂抬起頭來,看向列奧納多時怔了幾秒,聲音有些沙啞。
“我沒有做過領主。”她低聲道:“也沒有插手到……這種地步。”
“可你會做的很好。”列奧納多凝視著她的眼睛道:“而且我會成為你永遠的幕僚。”
從戰爭機器到長橋城門,從醫藥救治到火藥轟炸,他可以為她做任何事情。
“海蒂,你是足夠強大的存在。”他握緊了她的手,如同騎士一般宣誓效忠:“你做到了無數女性都不敢幻想的事情。”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忽然笑了起來。
是啊。
我做到了。
-2-
整個盧卡城還保留著先前的佈置,設計上也足夠穩妥。
他們選定了露里斯的大哥作為守城者,吩咐來自佛羅倫薩的支援回撤南方,分走了五分之四的兵力繼續北行。
大軍從一條地道中撤離,在最後一個人推著車出來之後封死了出口。
車隊開始浩浩蕩蕩地往北方行進,如同迴歸的大雁長陣一般。
海灣旁邊有還算平坦的長路,行路時還算順暢。
這附近有連綿的山脈,將這一帶切分成兩塊。
西邊是崇山峻嶺之中碎如餅乾渣般的許多小鎮,東邊則是米蘭公國與摩德那公國的地盤。
他們選擇不去招惹那些領主的主意,直接抄近道去熱內亞。
在離別之前,洛倫佐領主那邊就早已收到了訊息。
他的回覆依舊簡短與有力。
“——佛羅倫薩是你永遠的後盾。”
海蒂把那一頁信函摺疊放好,心裡鬆了一口氣。
最核心的這個人沒有猜忌,已經是絕對的幸運了。
如果控制佛羅倫薩的是另一個糊塗的領主,在得知她決定北伐熱內亞的時候,恐怕就會開始猜忌甚至做出不理智的指令,那她可能連盧卡城都保不住。
打下熱那亞並不算很困難的事情。
從地理位置來看,它易攻難守,又因為許多資源變成足夠有吸引力的存在。
實際上,在整段歷史裡,它簡直如同搖擺的珍珠耳墜一般,被反覆折騰過太多次。
當初在羅馬人過來蓋房子之前,這裡的土著是利古里亞人。
等羅馬帝國滅亡之後,拜占庭人又將這裡據為己有。
然後倫巴底和法蘭克人也相繼前來,輪流享受了一下這得天獨厚的超棒港口。
再後來這裡逐漸繁榮,成為了熱那亞共和國,還和威尼斯打過好幾次仗。
在未來的幾百年裡,它還將在西班牙帝國和法蘭西第一帝國的手中來回倒騰,歸屬權也不斷顛沛流落,也一度被英國人當做一塊國際交易的乳酪。
海蒂頗為清楚,由於自己和達芬奇的存在,也許未來的幾百年歷史都會被改寫,將來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她也完全無從想象。
至少在現在,她可以用足夠冷靜和成熟的戰略,先把這彎月一般的城池奪下來。
擁有得天獨厚的深水港口,將來等局勢穩定以後,就可以擴張發展艦隊和國際貿易,甚至去探索其他的大洲。
而一旦美洲和亞洲的存在足夠明確,許多資源和藥物的獲取也終將能夠開啟。
她揉了揉額頭,感覺自己想的太深遠了一些。
最開始的時候,她只是打算在佛羅倫薩城裡擁有一個還算穩定的工作,在這種陌生的城市能苟活偷安就好。
後來她陰差陽錯的來到了杜卡萊王宮——現在已經是舊宮了,從鍊金術師一路轉變成政治和商業的隱秘影響者。
從佛羅倫薩到米蘭,從米蘭到盧卡,從前已經放棄幻想的許多事情都在不斷地轉變為現實,如今連米蘭城裡都有美第奇家族售賣青黴素的工坊與店鋪。
所有的選擇與判斷,都如同蒙著眼睛在深淵之上走鋼絲。
僥倖的是,哪怕先前有過錯誤的決斷,她也順利活了下來。
手裡的籌碼越來越多,能夠滿足的訴求也不斷在擴大著。
再過五年,這世界又會變成什麼樣?
這一路都顛簸不斷,有時候因為車輪要軋過太多石塊的緣故,她晚上會被震醒許多次,睡眠也不算好。
這個時代顯然沒有什麼高速公路,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