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綠色的八枚草葉,深紅的卷尾公牛。
——波吉亞。
少年已經看見了她,長長的吹了一聲口哨。
“還記得我嗎?”
海蒂怔了一下,抬頭看向他道:“您是為什麼而來的?”
“為你。”男孩直截了當道:“和我回羅馬吧。”
旁邊本來原本想要送行的波提切利直接笑出聲來,揉著額頭衝著達芬奇揮了揮手。
她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冷靜道:“我們並沒有見過面。”
旁邊的僕從忍不住開了口:“少爺已經抗婚幾次了,他只想帶您回去——”
他們身後傳來馬車的聲音,顯然是領主帶著人趕了過來。
男孩抬頭看了眼那輛還沒有停穩的馬車,利落的翻身下馬走到了她的面前,俯身給予了她一個輕巧的吻手禮。
在他低頭的那一刻,微卷的纖長睫毛都被日光鍍上了一層淡金色。
“您真的不記得我了嗎?”他握住了她的手沒有鬆開,黝黑的眼睛注視著她的雙眸。
洛倫佐快步走下了馬車,達芬奇也已經趕到了她的身邊。
“你是——”
“凱撒·波吉亞,”男孩壓低聲音重複道:“您也可以稱呼我為,西澤爾·波吉亞。”
“我們曾跳過一首華爾茲,還記得嗎?”
不——幾年前的那個男孩——
她忽然明白了許多事情。
為什麼圓舞曲和華爾茲都是從羅馬流傳過來的,為什麼會有人一直在尋找她。
那次晚宴上跳舞的那個男孩——是波吉亞。
不,絕對不可以。
海蒂深呼吸了一口氣,想要抽開他的手。
可少年握緊了她的手,並不打算再放開她:“我找了您四年。”
“波吉亞先生。”洛倫佐冷聲道:“請注意您的分寸。”
“您也沒有結婚,不是嗎?”少年不依不饒道:“難道不是在等我長大嗎?”
“不,”列奧納多深呼吸道:“她已經和我訂下婚約了。”
海蒂只感覺臉頰微微的發熱,卻也不敢露出任何破綻。
她與列奧納多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堅定了許多。
波提切利選擇把扒在車窗旁一臉好奇的拉斐爾從馬車裡抱出來。
洛倫佐意味深長地看了列奧納多一眼,再次開口道:“我們沒有必要在大門口開茶話會。”
海蒂再次抽手,卻被他握的更緊。
“是的,”她惱怒道:“我已經和列奧納多先生訂過婚了——我已經有愛的人了,請您不要讓我們為難。”
既然對方是遙遠的來客,某些真真假假的東西沒有必要太清楚。
她不喜歡這樣強橫又不予餘地的交流方式,更不可能和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孩回羅馬結婚。
“是嗎?”少年反而笑了起來,看向列奧納多道:“你也如我一樣愛著她?”
“我們相愛很久了。”列奧納多皺眉道:“請你鬆開她。”
“親吻她。”凱撒盯著他道:“現在。”
青年露出錯愕的表情,雖然僅僅只有一秒,卻也被在場的所有人看在了眼裡。
“那便是假的。”凱撒冷笑了一聲道:“按照我的身份,我可以直接以觸犯教條的名義將你送去坐牢。”
“波吉亞先生。”洛倫佐平直道:“這裡是我的教區。”
“還有,”他上前拿開了少年的手,示意達芬奇把她牽遠一點:“作為美第奇的家族之主,我需要再次警告您,請注意您的分寸。”
“姐姐。”男孩望向後退了幾步的她,聲音忽然放軟了許多。
彷彿他們始終都如此親密一般。
“和我走吧。”他往前走了一步,望著她加重語氣道:“我們門當戶對,本應該在一起,不是嗎?”
“我找了你……整整四年。”
“還記得那夜的那一支舞麼?”
海蒂握緊了列奧納多的手,直視著他道:“您可能與我有什麼誤會。”
她從來不信任所謂的一見鍾情,更不可能接受這樣狂熱而極端的感情。
“我至始至終,都只是把您當成一個男孩而已。”
她加重了語氣,並不打算讓這件事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而且您的年紀,直到現在都可以做我的兒子。”
凱撒怔了一下,露出了受傷的脆弱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