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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井底之蛙（4）

莫言認為靈兒做出來的這道湯是自己長這麼大所吃過的最美妙的，最無法形容的一道菜菜。和這道湯一比，自己以前一向引以為榮的用“食精”做出來的菜簡直連垃圾都不如。但聽旁邊那人竟然說這湯的味道僅僅只是真正的“如夢如醉”的百分之一，心裡受到的震驚可想而知。如果說這湯的味道的一百倍才是真正的“如夢如醉”的味道，那真正的“如夢如醉”的味道該會是多麼的美妙啊！

靈兒看到莫言驚呆的樣子，更加得意，挖苦莫言道：“你不是號稱‘神廚’嗎？竟然連‘如夢如醉’這道菜都沒有聽說？”

莫言輕輕搖了搖頭，確實沒有聽說過“如夢如醉”這道菜。這哪裡是菜的名字，分明是一種意境才對。

靈兒繼續挖諷道：“你既然敢稱‘神廚’，那麼我來問你，你知道廚師的刀工有多少種嗎？你分得清楚切什麼食材需要用什麼刀工嗎？什麼樣的刀工才算是頂級的刀工嗎？”

莫言喃喃道：“廚師的刀工有切、片、斬、劈……還有，還有……”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靈兒並沒有等莫言說下去，繼續道：“你既然敢號稱‘神廚’，那麼你知道頂級的廚藝都分為哪些等級嗎？你知道什麼是‘三階九奶’嗎？”

“三階九級？”莫言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就算是喬春江、謝中等人也不一定聽說過。

靈兒並不理會莫言的目瞪口呆，伸手夾了一筷“魚香肉絲”放到了嘴裡開始細細的品嚐。

“呸！”

靈兒將嘴裡的“魚香肉絲”一口吐到了地上，然後向莫言道：“你看你做的這道‘魚香肉絲”，要相沒相，要色沒色，要香味沒香味，要火候沒火候，要味道沒味道，就這也敢賣五百塊錢一碗？我呸，簡直那些‘漢堡堡’之類的垃圾食品好不到哪裡去。”

如果放在半天前，誰敢這樣評價自己的食品，莫言定然不服，一定認為是對自己飯菜的一種惡意的妒忌，非把他打得滿地找牙不可。但莫言現在卻覺得靈兒說的話句句都在理，再細看看，發現自己這菜確實是要味沒味，要相沒相，要色沒色，要品格沒品格。

靈兒又接著問莫言道：“你知道這世界上一共有多少種食材嗎？”

“一共多少種？”這世界上這麼多的東西，誰能夠知道有多少種東西能吃啊。

靈兒看著莫言道：“是五千八百七十九萬三千六百五十六種。”然後繼續道：“一百多年前一位大廚師曾經用蘿蔔當做食材做出了九百九十九道菜，所邀賓客數百人竟然沒有一個人吃出來是蘿蔔的味道。莫神廚，你能做出來嗎？”

用蘿蔔做出九百九十九道菜，並且還吃不出來蘿蔔味，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完全應該是神話一般的存在。

莫言直接道：“我做不到。”

靈兒繼續道：“江神廚，我來問你，什麼是五穀，何為六畜？”

這些問題莫言原本是知道點的，但現在卻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一個也想不起來了。

“這，這……”

靈兒斥道：“你五穀不分，六畜不辨，連鍋碗瓢勺都分不清楚，竟然也敢號稱‘神廚’，真是可笑啊可笑！”

莫言當了這麼久的廚師其實是分得清楚鍋碗瓢勺的，但在少女靈兒的一番詐詐呼呼下，早已經被炸成了暈暈乎乎，大腦裡全是一片混亂，哪裡還能思考得了半分，當下只是抱住了頭在拼命地想：“這是怎麼了？難道自己真的一無是處嗎？難道自己的廚藝真的就這麼糟糕嗎？那自己做的飯菜憑什麼還能賣得了五百塊錢一盤？”

不禁從懷裡掏出了盛“食精”小瓶子，呆呆地看著那些曾經讓自己風光無數，現在卻已經光環盡失的“食精”。

靈兒劈手從莫言手中奪過了“食精”，然後點著莫言道：“身為一個廚師，不但不想法子提高自己的廚藝，反而依靠一點邪門外道耀武揚威，呼風喚雨，這已經完全違背了廚道的初衷。你以為就憑著這一小瓶連泡麵調料也不如的東西就能夠比得過幾千年來無數代優秀的廚師們的經驗和積累嗎？”

“中華美食文明幾千年來沉澱下來的文化，對色香味火候刀工食材辨認烹調技法的要求是十分苛刻的，遠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

然後又將“食精”扔給了莫言，然後道：“記住，這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種調味品，並不能代替烹飪的全部。”

最後重重地咬出了四個字：“廚亦有道。”

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