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中那麼春風得意,他臉沉如水地反覆讀著韓少狄那封親筆信,越看越煩,最後忍不住吼道:“韓少狄那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薛凌雲一直坐在旁邊,手裡端著一隻青瓷茶杯,說道:“六年前,他被殿下生擒,不得不讓天磐國割城相贖。他在回國後經常遭人恥笑,據說他誓滅東越,一雪前恥。臣猜想,他是想引起東越的內亂。”
鄭武點頭附和:“臣的想法與薛大人相同。他這封信,若陛下信了,便可離間陛下與秦王殿下;若不信,便會反過來懷疑您與韓少狄勾結,可離間您與陛下;而不管陛下信不信,您與秦王之間疑竇即生,再難挽回。此計一舉數得,陰險至極。”
葉辰夕聞言,神色驟變,說道:“難道皇兄會懷疑到本王頭上?本王若有心與韓少狄結盟,六年前早已做了,何須等到今天?本王根本不屑與外敵結盟,皇兄……該懂的。”
杜不凡語氣淡漠地說道:“您與秦王之間如今早已勢同水火,他的這封信不過是火上澆油罷了。韓少狄的信處處昭示反跡,他是想迫反您或秦王。”
葉辰夕一掌拍向木案,發出一聲巨響,他雖被反震得虎口發麻,但那痛楚卻不及心中一半。
雖說他和葉輕霄一同長大,對彼此的性情十分了解,但韓少狄此舉,在葉輕霄一黨看來,受益最大的人是他,若說韓少狄是無緣無故在幫他,誰信?
葉輕霄性情孤傲,卻被冠上通敵之名,若葉輕霄真的有所誤會,那一定不會原諒他。想到這裡,葉辰夕頓時心喪若死。
杜不凡沉吟片刻,隨即說道:“雖然韓少狄用心險惡,但事情畢竟對殿下有利,我們
大可順水推舟。上次殿下遇刺,已查明是天磐國所為,殿下遇刺時正好與秦王在一起,殿□受重傷,秦王卻毫髮無損。這原本沒什麼,但現在有了韓少狄的信,便可讓秦王坐實罪名。”
葉辰夕知道他與葉輕霄之間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他不對葉輕霄下狠招,對方便會把他們母子置於萬劫不復之地,所以他不能再留情。
他雖然恨韓少狄,卻不會放過這個徹底擊敗葉輕霄的機會。當思緒漸漸理清之後,他的眉宇間回覆了疏狂之色,唇畔亦挑起一個淺淺的弦度,說道:“讓他們都好好準備,本王要給皇兄送一份大禮。”
這場長達十數年的皇位之爭,是時候結束了……
正是柳綻新芽之時,春風輕輕拂過在亭中對奕的二人,猶帶幾分寒意。兩岸煙輕花繁,湖中波光瀲灩,景色清幽,然而對奕中的二人卻只把目光放在縱橫交錯的棋盤上,對滿園幽景不屑一顧。
一顆黑子落在棋盤中,葉輕霄望了對面的墨以塵一眼,薄唇微掀。
“你覺得父皇會相信韓少狄的信嗎?”
墨以塵凝神注視著棋盤,放下一顆白子:“那封信是韓少狄單方面寫給您的,陛下沒看到您的回信,最多隻信兩分,但最近乃多事之秋,只怕康王殿下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葉輕霄一邊觀察棋盤,一邊說道:“韓少狄的時機選得極好,即使我們都不信,但都不會過得痛快。”
墨以塵忽然抬頭望向葉輕霄,低聲問了一句:“您真的對康王殿下沒有一點懷疑?”
葉輕霄回視墨以塵,目光堅定:“他不會這麼做。”
墨以塵微怔,隨即漾起一抹笑意。
葉輕霄立刻不動聲色地放下一顆黑子,墨以塵緊接著又放下一顆白子,兩人在棋盤上來往逐殺,漸漸不再交談。
過了一個時辰,葉輕霄注視棋局沉吟片刻,輕聲嘆息:“大勢去矣!”
墨以塵的薄唇微綻,說道:“臣卻覺得殿下轉瞬間便可峰迴路轉。”
葉輕霄看了墨以塵一眼,眸中有深意:“那是險招,不到迫不得已不能用。”
忽然,有一名侍衛前來通報:“殿下,孟觀微大人和洛斯大人有急事求見。”
墨以塵輕輕蹙眉,說道:“兩位大人向來行事嚴謹,殿下閉門謝客多時,他們從沒來過秦
王府。如今突然求見,肯定是出事了。”
葉輕霄也有同感,斂容吩咐侍衛:“讓他們進來。”
待侍衛乘舟離去,葉輕霄才望向蔚藍的天際,語氣飄渺:“辰夕終於動手了麼?”
墨以塵想到將和薛凌雲對陣,心情也同樣沉重,兩人皆沉默了下來,空氣中瀰漫著一陣壓抑的氣氛。
少頃,孟觀微和洛斯從對岸乘舟而來,兩人皆神色驚惶,洛斯一下了舟,連請安都忘了,立刻說道:“殿下,